想一想,吩咐下去,「你们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去,除了这几人,凡是受了伤的也都一起走,需早些赶回阁中,将这些药材jiāo与药房,叫他们照我留下的方子制出药来给父亲用。」
贺双城一怔,「少主不回去吗?」
怀风瞥他一眼,「你看我这副样子可骑得了马吗?」
他箭伤颇重,莫说骑马,便是躺在马车里也怕将伤口颠裂了去,饶是复原极快,至少也需七八天才敢移动。
文、贺两人当即摇头,「属下奉命将少主平安带回,岂能撇下少主先走。」
自从厉冤阁出来,此际已两月有余,这哀牢关距厉冤阁所在远逾千里,便快马加鞭也需近月方能赶到,若不能及时将药材带了回去,怕父亲那药便要断了,一想到此,怀风眸光便是一凝,怒道:「我不过在此将养两天,要你们先行带了药材回去罢了,怎么叫做撇下我了。且我虽受伤,并不殃及性命,父亲没了这药,却于身子有损,孰轻孰重你们便没个算计吗?再者说,你们在野láng坡上行迹已露,依着安王性子,定然要派人在附近细细搜查咱们行踪,这许多人在此,还妄想躲得开去,擎等着叫人一锅儿端了罢。」
他素来温文尔雅,极少动怒,底下一gān人只知这位少主好脾性,却不料他发起火来自有一番威压,此刻突地勃然作色,两人都吓了一跳,又见怀风怒极之下气息急促,扯动伤口,疼得脸色泛白,哪儿敢再开口说半个不字。
熬过疼痛,怀风已没了气力发火,又歇一阵儿,缓缓道:「这林子虽大,十几个大活人在里头也迟早露出痕迹,我一时间又动弹不得,眼下唯有先走一批,你们这些惹眼的都不在了,剩下的才好躲藏,待我伤好了,再行上路不迟,比你们守在一旁还要稳妥得多。」
顿一顿,微微一叹,「更何况,我本就是背着父亲出来的,若紧着赶回去,伤势一时不得好利索,叫他老人家看出来,我和大哥固然逃不过一顿责骂,你们也逃不脱一个护主不力之罪,大家都不得好过。何不如你们先撒个谎,只说我在苗疆乐不思蜀,需过段日子再回去,既免得他老人家担心,你们也不必受罚,岂不两全齐美。」
怀风深知怀舟性情,在边关见了自己,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一旦当真搜查起来,撞见自己身边这些人,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他虽待自己情深意重百依百顺,可厉冤阁却是在朝廷中都挂了名的邪魔外道,一旦知晓父兄竟都是厉冤阁主,那便是公仇私恨齐俱,会不会网开一面可也难说,眼下自己又行动不得,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打发了这些人走,剩一两个无关紧要的陪着养伤,便是不小心被寻到了,也尽可蒙混得过去。
他心中自有计较,但其中因由却不便对这些属下言明,只得软硬兼施,总算说动了文、贺两人,出dòng去安排回程事宜。
文、贺二人不敢违拗怀风之命,但要就此离去又觉不妥,偏偏怀风所虑无不在理,两人私底下计较一阵儿,并无他法可想,只得将其余弟子召集到一起,安排下翌日启程,剔出去刺杀过安王的那几个不得不走,另从剩下的人里挑了五个留下,陪着怀风在此养伤。
海棠是女子,服侍起人来自是比别个心细,理所当然也在五人之中,一拍胸口向两位师兄道:「有我们在这儿,管叫少主平平安安回去,师兄只管放心。」
文斌于自家这几个师兄弟的身手都是有数的,若说护着怀风在林子里藏上几天,本不觉有什么难办,所虑无非是「万一」二字,因此一改素日的惜字如金,从养伤到饮食唠唠叨叨嘱咐了足有一顿饭时候,末了又道:「若撞见镇北军前来搜检,jiāo手时万不可泄露本门武功。」
海棠不曾听到dòng中一番谈话,见师兄如此叮嘱,实是不明所以,但见文斌面色凝肃,显是十分要紧,一怔之下点一点头,「我晓得了。」
留下的另几个弟子同样莫名其妙,但众人都是在鸣镝堂中千锤百炼出来的,所会武功均不止一家一派,遮掩本门功夫倒也不是难事,便都齐齐应下。
翌日天还未亮,怀风便醒了过来,催促一众弟子上路,文斌、贺双城不敢耽搁,只得领着众人押了药材先走。
待他们走得远了,怀风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又安安稳稳睡了个回笼觉。
在dòng中清清静静躺了三四天,怀风伤势见好,已能起来走动两步,这日出了dòng,眼见chūn风chuī过树梢,枝头已带了点绿意,估摸着该有猎户前来寻摸野物了,因恐被人撞见,一声令下,指挥着五名弟子另寻了个隐秘地方,一行人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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