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风听他如此形容怀舟,瞠目之余又觉好笑,满口答应下来,「放宽心,我定然想法帮你办好这差事。」
想一想,道:「不是还有五天期限吗,你先回去,三天后再来马场就是。」
两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已过正午,定远一看日头,登时跳起来,「不好,我申时前还需赶回城去复命,这可要赶不及了。」
慌慌张张要走,又舍不得怀风,攥住他手问:「你可是住在马场里?莫要我三天后去了却见不着你。」
怀风微笑点头,将他坐骑牵了过来,待定远上了马,忽地省起一事,捉住马缰,「你……你可不要同他说起我在这里。」
「你是说怀舟表哥?」
定远愣了一瞬方才明白过来这个「他」字说的是谁,当即斩钉截铁道:「我晓得的,你诈死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没别人知道。」
他只当怀风怕被人晓得了假死,难免再陷囹圄,答应得极之gān脆。
怀风知他是想岔了,却也不便说破,只苦笑着点点头,放他去了。
望着定远背影,怀风站立半晌,只静静地发着呆。
那日因形势所迫,在野láng坡上与怀舟匆匆一面便即分离,这些日子安稳下来,无人之际,总抑不住满腔思念,只想再见他一面,可见面之后又当如何,却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若与他长相厮守,远在家中的父兄又当如何,且这边关之中颇多旧识,被人认出来亦是大大的麻烦。若就此离去,从此天各一方,又与剜心之痛无异,这两年来日夜思念之苦已然令人不得安寝,往后余生若也是这般日日思而不得,那滋味只想一想便已痛楚难耐。且当年在神兵谷中不告而走,一别两年,如今自己又阵前逃脱,依那人性子,不定怎样伤心生气,若是再次相见,他是对自己不理不睬,亦或愤怒失望,还是恼恨怨怼……
如此又是渴望又是害怕,思前想后,半分主意也无,思绪一团混沌,脚步却不由自主往边城方向走去,痴呆呆走出半里,方才醒过神来,脸色一白顿住脚步,终是慢慢回转拴着坐骑的地方,牵了黑里俏,一步步出了林子。
怀风回到马场时已是晚上,海棠等人大半日没见着他,险些急死,千锋亦是急得要命,生怕他孤身一人遇上野láng,将马场里一gān伙计全数撒了出去四下寻找,待见怀风安然回返方才松了口气,不由哀声埋怨,「公子去哪儿了,怎的也不和人说一声,害得咱们到处找你。」
怀风见他们一个个急得满头大汗,不由甚是歉疚,好在众人见他无恙已是欢喜万分,也无人在意他这大半日都gān了什么去,只一叠声问他饿了没有渴了不曾,听说还没吃,便急急叫厨房开饭。
用罢饭,千锋便命人送了热水进房,他晓得怀风沐浴时不喜有人伺候,便只将浴桶灌满热水,正要退出去,却被怀风叫住。
「千锋,今日有镇北军校尉前来买马,你可知道?」
千锋自然是晓得的,便一五一十说了,末了问道:「公子怎的问起这个?」
怀风见他待自己赤诚,也不瞒他,道:「今日领头的校尉是我兄弟,已有七八年没见了,不想他竟到了军中效力,这买马的差事极之要紧,若是办砸了,我这兄弟少不得便要受罚,不得已,只好来同你商量,可否看我的面子,把那三千匹马卖给他?你不满冀州知府多抽税银,我便叫他多加些价钱,总之不叫你吃亏就是。」
第一一二章
他话未说完,千锋脸上已现出点歉然之色,「我不知那是公子的兄弟,这可多有怠慢了。」
停一停,为难道:「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公子既然开口,理当照办。只是不卖马与镇北军这条规矩却是五姐定下的,全因那冀州知府位高权重,我们马场虽大,终究是一介布衣,自古言民不与官斗,这才忍气吞声,不然这样一笔大买卖,如何便肯轻易拒却,如今要坏了这规矩,少不得要同五姐知会一声。」
说完,生恐怀风以为自己是推托之词,急急道:「我这就去与五姐说,五姐晓得是公子之托,定会答应的。」
怀风微笑安抚,「既是五姑娘定下的规矩,原该她点了头才是,若有什么不便处,那也不妨直言,咱们再想办法就是。」
怀风难得有事相托,千锋怎敢怠慢,出了门便去找五姐商量,翌日一早见了怀风,欢欢喜喜道:「公子,五姐已是答应了,这就去叫人选马,准保匹匹jīng壮,好叫公子的兄弟jiāo差,价钱嘛,仍如旧例就是。只求公子这位兄弟口风紧些,莫要四处同人去说是从我家买到的,另有一则,还请您兄弟待天黑了再来取马才是,咱们悄悄地做成这笔买卖,也少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