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诰和另一个人步上台阶,见她愣神的直勾勾的看他,挑了下好看的眉梢,却神色正经的唤了声夫人。
她哼了声别过脸,轻跺脚离去。
徐知诰丹凤眼微微眯缝起眼来看她的背影,然后瞥了眼发呆的贾大人,侧身作了个请的手势,“贾大人请。”
那贾大人兀自瞧着任桃华的背影出神,这时听见徐知诰的声音如梦初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徐知诰,见他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贾大人跟在徐知诰身后进府,一边想,这徐大人真是艳福不浅,有那般风华绝代的外室,正室竟是天人之姿,那娇憨别扭的模样竟也教人心旌摇动,左拥右抱,这不知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修来的福气。
深夜徐知诰回来,丫头们服侍他脱外衣,洗脸擦手,见任桃华还在灯下执笔描绘着画卷,便端了茶盏去书案旁观瞧。
她己近收尾,这时手却微微一抖,一点墨色滴了下去,她惊得呀了一声去接,却哪里能追得上,眼见得就落到了洁白如雪的宣纸之上,她瞪了一会儿那毁了的画,把láng毫扔到笔洗上。
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惹笑了徐知诰,“不早了,明日再画吧。”
她白了徐知诰一眼,哪里来得及,这是顾夫人考校的功课,花鸟画一幅,明日要jiāo上去的,她画的是桂花米分蝶图,一树桂花都差不多了,就差米分蝶了,那污渍是明晃晃的墨色,就算是添上米分蝶,难道能画个黑漆漆的米分蝶?
她这么一说,徐知诰凑近瞧了一眼,拿起画笔来,又沾了淡褐色,在那污墨上勾勾抹抹,几笔下去,一只月须花斑的野蛾便跃然纸上。
她转过去看,虽然添上野蛾子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也挑不出大毛病,就叫桂花野蛾图好了,尤其那只野蛾画得神气活现栩栩如生,堪称这幅画上的点睛之笔,能够jiāo差她落了心,却又不免郁闷。
她记得顾夫人说过,她的画功其实已差不多搭到了乙班边儿,出于严格,才将她分到丙班,过一阵子她长进了,可晋阶乙班,听了这话,其实她着实暗暗得意了好几天。
别的拉她一大截股也就罢了,怎么连她最得意的也要这么压她一头,还能不能过了?
她咬了咬唇,问道,“你不嫌弃我?”
徐知诰瞟她一眼,意思是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话?见她等着回答,便随口道不嫌弃,你自小不就这样?
任桃华想这话明明可以说得更好听的,当听徐知诰说道睡吧,她就有些战兢,自打她立下豪言壮语,就只能任徐知诰在chuáng第之间予取予求,才知道从前徐知诰都没动真格的,她现在每天起来都有会儿直不起腰来,白天除了去学画,还要照看景迁,真的坚持不住了。
“我,还不困。”
徐知诰看着她那副怂样,淡淡的道,“我累了,什么也不做,睡吧。”
她如获大赦,只是躺在chuáng上,她又想起夢夫人,她真想一鼓作气的问个清楚明白,可是又不敢问,挑明了,她既怕徐徐知诰骗她,更怕徐知诰不骗她,如果是真的她又该如何自处,那样才貌绝代的女子,尽管她自负美貌都觉得自惭形秽,现在至少可以对自己说,一切都是她的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她也会想,是不是她太叫针儿了,其实徐知诰对她真的极好,表面上也是海宴河清的,只要她装糊涂,日子并不是不能过的。
又过了些时日,她在学馆的生活步入正轨,一切适应良好,虽然不明她的真实身份,也以崔夫人的身份jiāo到了几个伴儿。
这天早上,她起了大早,吩咐着芷花给她仔细梳妆。
芷花受了杖责,因为执行一半昏了过去,就逃了一劫,只不过屁股现在还不怎么能坐着,无法陪她出行,不过其它的事都是可以做的,任桃华让她歇着,可她根本呆不住,生怕知琴抢了她的活儿。
“画个梅花妆吧。”
“插那个衔珠累丝的凤头钗。”
“把我新买的那套襦裙拿来。”
芷花自小就伺侯她,只觉得小姐在梳妆打扮上,从来没有这么折腾过,一切就绪后,屋里的丫头都看傻了,这少夫人本就生得天上少有,这一番jīng心妆扮,简直就是耀眼得恍若神女,令人不敢直视。
芷花呐呐的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任桃华对这句废话没作回答,除了学馆,她还能去哪,她虽为人妇,可现在也是顾氏学馆正八经的学生,再努把力,有朝一日,大概也能成为顾夫人的得意门生,名扬天下,前途是光明的。
今天又是夢夫人的舞技课,任桃华到了露台上,就有些后悔了,这光天化日的,把自个画得这么明艳,那不是成耙子了,本来这夢夫人的课来观摩的人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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