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桃华惊住了,口中喊道,“你不要咬了。”
崔母听到女子的声音,却静了下来,将头转过来,死死地盯了她一会儿,突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骂了声小贱人。
“小狐狸jīng,骗我儿子,你娘是老妖jīng,拐我相公,一对骚蹄子,我恨呢,我怎么这么傻,引láng入室,我掐死你得了。”
崔越在一旁直叹气,“娘,你认错人了。”
崔母却恍若未闻,哭了起来,一会儿说自已有眼无珠,马张氏坏了良心,一会儿又抱着崔准呜咽着叫相公,教他不要抛了自已,一家五口好好过日子,一会儿又说那张图谁也别想骗走。
“听话,我不走。”崔准面色温暖,轻声细语地哄着崔母。
崔母闹了一会儿,转眼看见任桃华,情绪又激动起来,挣扎着要过去拚命。
崔准脸色发白,突然厉声对任桃华道,“你出去。“
崔越红着眼圈扯了呆住了的任桃华出屋。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吵闹声小了,渐渐静了,一会儿,崔母的歌声响了起来。
崔越已回去了看崔母,扔下了任桃华一个人在院子里。
任桃华心cháo澎湃,久久没有平静下来。
崔母提及马张氏,难道说的是的马姐姐的母亲吗?
当年马张氏和马溶月母女不是池州本地人,她们流落到当地,马张氏自称寡妇,崔母见她们孤苦无依贫困潦倒,而马张氏针线活不错,就收留了她们母女,马张氏知书识礼能言善道,马溶月冰雪聪明,渐渐得到了全体崔家人的喜爱,后来的吃穿用度也与主子无异。
这些是她所了解的,而她不知情的,她照着崔母的语无伦次的只言片语推演下去。
马张氏母女不只有内涵,而且貌美如花风姿绝代,表里俱佳,所以导致了崔家的两名男性皆对其暗暗倾心。就这样,不只崔家的少主子对马溶月钟情,暗地里,崔家的大家长也背着妻子与马张氏暗通款曲,郎情妾意,崔伯伯当年甚至动了真情,要与马张氏私奔。
有些事任桃华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崔伯伯在城西开馆悬壶,他医术jīng湛,妙手仁心,不久就成为当地最负盛名的大夫,病患几乎踩烂了门槛。他又轻财好施怜恤贫贱,接人待物平易近人,池州百姓都十分尊敬这位崔大夫。别说卢氏当年满囗称羡崔夫人找了个不纳妾室洁身自好的相公,就是年幼的任桃华,对这位翩翩俊雅和蔼可亲的崔伯伯,也是充满景仰和孺慕之情的。
崔伯伯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和马张氏双宿双飞做野鸳鸯去了。就是这样一个人品绝佳的人,如何会做岀抛妻弃子的事来?若是真喜欢,纳了做妾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决绝不留后路?
还有崔母提及的什么图,不知道这和当年的事有没有关系。
当年的事,她其实很怕去触及,因为年幼,很多事她都记得不太清楚,可是她猜测,当初长辈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当年崔家人一夜间消失在池州,她的祖父伯父大哥,甚至是当时远在江都的父亲,恐怕都有参与其中。
可是今天崔母发病,却昭示着当年的事马张氏母女脱不了gān系。
任桃华想,她自已真不是个良善的人,她甚至希望当年的事完全是马张氏母女的责任,与任氏一族毫无gān系,那她和崔准之间就不会隔着仇怨的鸿沟天堑,她也不必再隐瞒身份,不敢恢复真正的容貌,这样欺骗着生活在一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若是相认,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崔准,也会有些许的欣喜罢。
她胡思乱想了许久,连有人进了院也未察觉。
“师母,先生在吗?”
任桃华回过神来,说话的是个弱冠少年,粗布衣衫,生得白净俊秀,神情腼腆。
她认得这是崔准的得意门生之一,殷鸿,他是崔准几个品学兼优弟子中出身最差的一个,祖辈都是樵夫,家里贫困艰难,崔准给他免了学费。
殷鸿恭恭敬敬地对着她施了一礼,不卑不亢,态度十分令人受用。
这时屋内突然传出崔准的声音。
“殷鸿,稍候。”
任桃华松了囗气,招待殷华用茶。
殷鸿在院里的椅子坐下,喝了一盏茶。任桃华回屋转了一圈,见西厢房门紧闭,又退了出去。直到殷鸿喝到第三盏茶后,崔准才从屋里出来。
“先生。”殷鸿连忙起身。
崔准和殷鸿在院里的柳树下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出去了。
任桃华看了看日头,开始做晚饭。
崔准一直到辰时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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