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堂踌躇不决,任梨姿出嫁的日子不能再拖,任桃华的亲事需得速战速决,半年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再加上三书六聘,这一拖,准得一年,在徐相那里不好jiāo待。
若是别人提此要求,他必会断然拒绝,可是这个人是陆钧,他实在太过理想满意,心里几番掂量后,就应了陆钧所请。
虽说如此,可是作为氏族子孙违背先人遗训,是件额外艰难的事,像陆钧这样的人,竟会为任桃华做到如此地步,他可不信那陆钧能为美色所惑,他到底是猜度不出他心思。
任桃华等了一天,差芷花去瞄了不知多少回,也没找到机会给陆钧递个只字片语。
旁边的芷花还在旁念叨着私相授受的不宜。
第二天一大早,她向卢氏请安回院,进院子却差点撞上一个小厮。
那小厮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纸条,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愣了一下,回房展开,那纸条上写着寥寥几字。
未时初刻,长平巷。
笔迹疏逸圆润,如风泊鸾飘,署了一个钧字。
陆钧?
她问了芷花,芷花却道那陆钧身边始终有人,她也没递上话。
去还是不去?
这上面也没写哪一天,她一犹豫,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下午,她跟卢氏说要去买纸笔,借口便出了任府。
长平巷在城西的一大片宅子中间,人迹罕至,长长的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只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她刚入了巷子,陆钧就从马车上下了来。
他在离她约三尺处站定。
“你找我何事?”她问。
陆钧微笑,反问道,“难道不是你找我?”
任桃华回头看了眼芷花,芷花摇摇头,她索性也不猜度陆钧如何知晓,直截了当的问他为何向她提亲。
陆钧看着她不语,漆黑的眼眸似繁星chūn水,静谧流彩。
陆钧盯了她一会儿,她被看得不自在,有些羞恼。
这时陆钧不答反问,“你说呢?”
任桃华没有答案。
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他是心悦于她,当年他们相处了没有几日,而且一个伤痕累累面具全非,一个尚在稚龄,回溯点滴往事,她半点也没揣摩出其中的情愫来。
她思来想去,始作甬者还是那块不冀而飞的玉佩。
她诚恳又歉意的对陆钧说,不是骗他,玉佩真的是弄丢了,便是娶了她也没用,倒不如他提出一个补偿的方案。
她费了许多口舌,可是陆钧看起来还是不为所动。
任桃华觉得和陆钧说话很累,她猜不到他的心思。她其实心灰意冷,任明堂卢氏把她嫁给谁她都无所谓,到哪不是过日子,可是陆钧不行,不只因为他们是旧识,而且,她有种预感,她嫁了陆钧,怕是没法子如愿以偿的过自已清静的小日子,再者,任明堂把她当huáng花大姑娘嫁出去,这么骗陆钧,她于心不忍,以陆钧的条件,配得起任何一个冰清玉洁的豪门贵女,而不是她这个再醮之妇。
芷花在后面唤着她,示意时侯不早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裴大哥,我对你实话说了吧,其实我配不上你,……我早已失贞。”
陆钧始终面色平静的听着,她抛出了这个大的炸雷,他也没有变色,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无妨。”
任桃华被这两个字给惊到了,后来的事就记不太清楚了,陆钧说了许多话,好象是说以后要带她去钱塘看海cháo,去观音禅寺还愿,去天目山爬山,她别的也没记得,只觉得这大才子陆钧除了文采好之外,还是个话唠,真够能絮叨的。
她与陆钧的事看来是铁板定钉了。
可是却迟迟不见裴家来下聘,问了卢氏,才知任明堂与陆钧的半年之约。
卢氏还以为她是心急了,一边宽慰着她,一边埋怨着任明堂不知轻重。
任桃华哭笑不得,不过也松了口气,陆钧便是有通天之能,这事也不好办。
天气渐渐转冷,在申氏的帮助下,卢氏清理了绝大多数蔡姨娘所安插的心腹亲信,把管事的重新调配一番,府务渐渐井然有序。
卢氏终于不用每日都那般忙碌,放松了许多,尤其是看见蔡姨娘qiáng颜欢笑,心情就更佳了。
只是任明行这一大家子的人入驻任府,开销一下子大了许多,竟有入不敷出之势,虽然任明行正式走马上任后,也拿出了俸禄贴补家用,但是终究是杯水车薪。
后来还是路氏主动的拿出了三房名下两间铺子的收益来贴补家用,才缓解了窘况。
紫真和蕊怀从外地来到江都,马上就要及笄,却在待字的闺秀中藉藉无名,路氏便让她们常常去参加各类的宴会,诗社花宴重阳会什么也少不了她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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