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心中冷笑,本来买你们来,要你们生就生死就死,不过这事是杨府亏了德行,出此下策,才要你们一个心甘情愿。
杨夫人笑了笑,“这事也要你们自个乐意,我把崔先生请来,你们在屏风后面偷瞧着,指不定就中意了。
说罢,杨夫人就让人去请崔先生,让她们退到屏风之后。
大约一柱香的工夫,门声响动。
“杨夫人。”年轻男子的声音低沉清冷又带着磁性,十分独特悦耳。
一直心不在焉的任桃华却是如遭雷击,刹那间呆住了。
那声音虽有了变化,可是对于任桃华来说,这个深入骨髓魂梦牵萦的声音,她是无论如何不会错辨的。
她把视线移到屏风缝儿。
在杨夫人下首,已坐了一个穿着洗得褪色的石青直裰的年轻人,一张苍白的脸长得极俊,长眉入鬓,细长的眼睛眼尾微挑,神色平静眸光深沉,尽管穿着敝旧简朴,却周身气度不凡,清俊儒雅得教人移不开眼光。
她心里唤道,崔准,那俊俏温柔细心的少年,已长成了如子都卫玠般的成熟男子。
她幼时在池州的那段岁月,有她藏在心底最美最温暖的回忆,带着淡淡的清香,时光荏苒,却模糊不了记忆。
后来,那杨夫人和崔准说了什么,她也没太听清,只听得好象是崔准辞了西席之职。
崔准离去后,那杨夫人让她们出来。
“你们哪个愿意?”
除了任桃华,还有一个丫头也是愿意的。
杨夫人早打定了主意,让她们抽签,拿了准备好的签子,谁抽到了短的就是谁出嫁。
任桃华抽到之后暗暗的狠狠掐了一大截。
两人拿出来一比,自然是任桃华的短一些。
杨夫人瞧了任桃华一眼,才笑道,“那便是你了,我不亏待你,我给你出十贯钱的嫁妆。”
任桃华满心欢喜,这跌宕起伏的人生,虽然几经磨难,她的这个话本是以大团圆收尾的,她原来以为这一辈子只能在心里惦记念想的,却美梦成真。
打发她们散去后,那杨夫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签子是她亲自过目的,有多短自然是有数的,那个丫头那般恨嫁,想来也不会出了妣漏教大家面上不好过,只是这丫头生得只是寻常,倒是有些配不上崔先生的仪表堂堂了。
还有,那几个没用了的丫头,也要快些处置了,最好卖到远一些的地方。
她突然想到那个选上的丫头,那一双湖光潋滟的眼睛实在是美得和容貌不搭。
婚礼没几日就仓促的举行了。
到了婚礼这天,喜婆将大红嫁衣给她穿上,盖上红巾,杨夫人雇了个仆妇给她送到崔家。
到此,就不是杨夫人该操心的了。
花轿晃悠悠的,不多久就到了地儿,拜了堂,她又被掺进了一间房。
清贫人家,仪式很简洁,不久她就罩着红盖头在炕上坐着了,片刻之后,盖头被掀开。
崔准绛服赤履俊挺如松,黑眸湛然深邃,眼角眉梢虽看不出多大的喜色,但是神色温和,任桃华一直吊着的心才着了地。
“娘子,院里请了些街坊喝酒,我敬完酒就回。”
任桃华心怦怦跳着,轻轻点了点头。
他出去后,任桃华环顾打量着,这间新房空间不大,南面火炕就占了一半的地儿,除了炕上的旧huáng杨木橱柜和西面堆满了书的漆格书架,地下的桌椅板凳都是用木头自己钉的,很是粗糙,墙上和窗格上都贴着大红的纸剪囍字,炕上铺着簇新的大红地绣百子被褥,上面撒着花生莲子桂圆大枣,煊染出几分喜气。
面前的圆桌子放了些点心和一壶酒。
任桃华等了许久许久,崔准才有些脚步踉跄地回来了。
任桃华见他面色cháo红,知道他定是没少饮酒,便过去扶了他坐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妇人拎了一大壶茶走了进来。
“崔先生,解酒的茶水。”
“有劳佟嫂。”崔准微笑,起身谢道。
佟嫂替崔准在粗瓷海碗满上茶,抽空看了一眼任桃华才笑眯眯离去了。
崔准喝了一碗茶,放下碗来,才把目光移向任桃华。
“娘子多大了?”他看了任桃华一会儿,皱了皱眉,这女孩子生得眉目清秀称得上耐看,只是那双潋滟清澈的眼睛美得稀罕,令一张脸的其它部分都显得黯然无光不说,还似曾相识,可他分明是与她素未平生,最关键是这身材太过稚气娇嫩,他甚至怀疑她一会儿是不是经得起他这个正当虎láng之年的男子的摧残。
任桃华一愣,看了看自已笼在大红嫁衣里瘦弱gān瘪的身材,挺了挺青涩的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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