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克的描述里,罗修已经努力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当他推开公共休息室的门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一股酸水从胃部逆着食道就冲了上来。
他想象过公共休息室里很可能到处充满了血腥——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血腥的程度会是现在他看见的这样,几乎到处都是血迹和碎肉,当罗修推开门的身后,距离门口最近的那张柔软的扶手靠背椅的背面,还有一大块像是猪肉似的鲜红的东西正拖着长长的血迹一路往下滑动……
爱下棋的老头的那副国际象棋的棋子还摆放在棋盘上,只是之前的“白皇后”已经被喷溅的血染成了“红皇后”。
古老的音乐播放机里还在放着轻快的音乐,那音乐声并没有停下来大概是因为这会儿几乎没有人有闲工夫去管这种事情——这样的欢快音乐声配合着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息,罗修只觉得自己的听觉和视觉以及嗅觉就像是被qiáng行离婚了似的,这会儿正站在银河的这边和那边遥遥相望。
而思考能力这种东西……不好意思,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地毯一脚踩上去那血水冒着泡儿地冒上来然后形成个泡泡在室内鞋的鞋边爆开,“噗”地一声轻响,连带着几滴血也飞溅到了罗修脚上那双纯白的鞋上……黑发年轻人愣了愣,然胡听见不远处的玛利亚修女尖叫着让他站在原地,不要再往里面走。
罗修眨了眨眼,抬起头,这才看见玛利亚修女正苍白着脸,抖着手试图将一块窗帘盖到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那个人当然是不太好,准确地说,罗修脚底下地毯里的血大概都是他流出来了——不过罗修已经看不出这个倒霉蛋是谁了,因为这会儿,这家伙的脸上的皮已经整张被人揭了下来,只剩下了红彤彤的肌肉和bào露在外面的黑dòngdòng的眼眶——眼珠子当然不翼而飞。
那模样让罗修没怎么费劲儿就想到了那些被扒了皮的松鼠。
“朋友”是关键词。
“饥饿”是另外一个关键词。
因为“饥饿”,所以牺牲“朋友”来填饱自己的肚子,那确确实实就是bào力熊的思考模式。
啊,那看来不难猜到,这家伙大概就是那个名叫“博尔佳”的jiāo友不慎的倒霉蛋了。站在门口被进入再进入公共休息室添乱的黑发年轻人微微眯起眼,他的目光在室内游弋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休息室的角落里,正被五花大绑的年轻人身上——他看上去很冷静,尽管此时他脸上的血几乎将他变成了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乌兹罗克站在他的身边,此时正不急不慢地将很粗的铁链一圈圈地捆绑在他的身上……
而与此同时,艾克哈衣还能抬着头,跟乌兹罗克看上去十分平静地说话。
因为隔着太远了,罗修压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只是看见艾克哈利的唇在动而已。
大约二十分钟后,因为这一场闹剧,所有的病人——包括暂时没有体现出攻击性的那些一块儿被塞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罗修他们住的房间都是单独的,拥有厚重巨大的铁门,与其说是“房间”,说是单人牢房也并不为过……罗修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把脸,哗哗的流水声中,他听见负责带领他的中年修女在他身后用显得有些紧绷的声音告诉他,接下来的晚餐会由修女们从下面的小窗口一个个分发到他们的手上,而在公共休息室清理gān净之前,所有的人都必须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好的,德兰修女,就按照你们说的办。”
罗修看见这个名叫德兰的中年修女因为他的听话而对他勉qiáng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当那扇大铁门被人重重地关上,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消遣。黑发年轻人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后倒回了chuáng上,翘起二郎腿,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都怪他行动太拖拉,现在事情看似已经进行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地步……这么想着,忽然觉得有些自责的黑发年轻人睁开眼,然后他决定,下一次这扇巨大的铁门打开的时候,他一定会抓紧机会,将作为“感染源”的爱跳舞的哈衣做掉——
然后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罗修这么想着,稍稍放松了一点儿,他翻了个身,躺在柔软的被窝中不知不觉困意来袭。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最后罗修是被外面忽然传来的一声巨响吵醒的,他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坍塌了的声音——黑发年轻人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滚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蹲在chuáng边用了半分钟清醒自己的脑子,然后他听见了从其他的房间传来了病人们的尖叫声,以及修女们恼羞成怒地用鞭子敲打着房门,让他们闭嘴安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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