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只是一个接吻而已。
从始至终,压在黑发年轻人上方的男人的手,都只是撑在chuáng边,另一只手则轻轻地、若有若无地贴在黑发年轻人的腰间。
直到罗修因为那不断在他口中肆意的唇舌发出一声近乎于窒息的沉吟,他感觉到上一秒还缠着他舌尖不放的舌几乎是毫不留恋就立刻退了出去,忽然空下来的口腔让罗修愣了愣,他掀了掀眼皮子,对视上压在自己上方的男人那双漂亮的异色瞳眸。
抬起手,用袖子擦去唇角边未来得及吞咽下去的唾液,罗修平静地问:“这是做什么。”
“如你所问,”男人微笑起来,坦然道,“想做,就做了。”
“喔。”罗修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话题继续接下去——两个男人接吻这种事情确实很奇怪,但是他不是很讨厌,眼前的男人又过于理直气壮,于是奇怪的事情似乎又变得没那么奇怪了……啊啊,就好像是东方人见到西方人见面要进行贴面礼会觉得很奇怪而西方人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似的。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一旦“标准”发生了改变,那么行为本身的意义也就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了下限,还谈什么节操。
乌兹罗克从黑发年轻人的上方挪开——双眼含笑地看着对方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够自由呼吸的放松模样,他伸出手,将被他压在柔软的被子里的黑发年轻人从chuáng上捞起来,让他坐好,然后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下在被子里蹭乱的柔软黑发:“你低着头的时候,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是在对我进行无声的邀请,爱丽斯,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将脑袋放在了你的手上,你怎么可能不去摸摸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让他高兴高兴……”
听着对方那越来越奇怪的比喻,罗修jī皮疙瘩起了一身,不客气地皱皱鼻子:“闭嘴吧,我才不是什么小狗。”
乌兹罗克沉吟一声,然后居然若有所思似的点点头:“现在不像了。”
罗修抬起头眨眨眼:“什么?”
“没有那只小狗会在被主人安抚了之后抬起头就翻脸不认人地冲他弄鼻子的。”乌兹罗克轻笑道,“过河拆桥,爱丽斯,这真过分。”
“……”
嗝儿屁着凉大海棠,脚巴丫子蘸白糖,过你大爷的河,拆你大爷的桥!
罗修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转过身迈开大步子就往外冲了几步——刚刚出了乌兹罗克办公室的门,想想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回过头微微眯起眼在室内扫了一圈,目光在那个站在原地冲自己微笑的男人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停在了之前被他随手放在chuáng边的那双靴子上。
转过头拎起那双靴子,这一次余光都没有再给那个男人一下,黑发年轻人匆匆离开。
“爱丽斯,最近已经变天了,休息时间不要到处乱跑让人担心。”
身后男人的声音在窗外哗哗的雨声中隐约响起,罗修抱着靴子翻了个白眼不仅没有准备听话反而一路小跑起来——就像是谁踢翻了上帝他老人家的洗脚盆,这样没完没了下雨的日子真是令人不由得心生烦躁,人呆在室内几乎都快发了霉。
休息时间,百般无聊的黑发年轻人几乎把主建筑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转了个遍——但是最终,他都会鬼鬼祟祟地摸回北边房间所在的位置……最近的雨天让走廊的大块石砖都开始往外渗水,到处都显得yīn森森湿乎乎的,当病人们都聚集在公共休息室那温暖又舒适的地方时,这儿显得更加冷清异常。
罗修弯下腰,将怀中的靴子抱紧了些,自己凑近那距离外面的石头缝隙处叫:“瑞克?”
里面半天没有回应。
罗修顿时显得有些紧张,他用力嗅了嗅鼻子,却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一丝血腥和什么腐烂了的臭味——黑发年轻人的心情几乎是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扔开怀中的东西,双手扒在那废墟的巨石里,大声地又连续喊了几次那个胖子的名字。
在他数不清自己到底是第十几次叫着“瑞克”的时候,从废墟里面终于传来了一点儿动静——伴随着碎石石子被人踩过时发出的声音,听上去是什么人及其缓慢地满满往这边走来,片刻之后,从废墟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爱丽斯?”
罗修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哐”地一声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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