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罗修当然不会意识到拉朵妮的话中其他饱含的更多深意。
也完全没有将之和自己联系起来。
而此时此刻,培养皿中的“人形花”也仿佛终于意识到了站在培养皿外面的人根本不会明白她想说什么,垂下眼停顿了片刻之后,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伸出手,猛地一下拔断了一根连接在她脚踝之上的营养输送管——那营养输送管看上去十分脆弱,被那双苍白的小手轻轻一扯就断裂开来……与此同时,被关在培养皿里的“人形花”面部也相应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就好像此时她拔断的不是输送管而是连接着她身体的重要血脉——
浓稠的血色液体从断裂的输送管接口处蜂拥而出,那一培养皿的淡绿色溶液被晕染开来的血液污染成了奇怪的颜色!
“叫她住手吧,”拉朵妮一把抓住了黑发年轻人的手腕,看上去很紧张地说,“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会——”
“会死。”
拉朵妮的话最终被黑暗处传来的声音所打断。
站在培养皿前的一大一小一人一鬼具是被这声音所震,他们用几乎要把自己脖子拧断的力道猛地拧过自己的脑袋、不约而同瞪大了眼、面色苍白地死死盯着不远处的yīn暗处声音的发源地。
当帽匠戴着他那镶嵌着满满的白色野花几乎将整个帽子覆盖住的造型独特的黑色礼帽从黑发中走出来的时候,罗修总有一种他是从黑暗的地底忽然爬出来的错觉……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他就这样凭空出现,唇角边挂着一丝慵懒而惬意的微笑,一双碧绿的瞳眸因为他的笑容而微微弯起,一撮火红色的头发仿佛调皮一般从帽檐底下垂下,和白色的野花黑礼帽形成了qiáng烈的颜色对比!
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黑发年轻人,随即帽匠便将自己的视线投放在了他们身边的培养皿上,淡绿色的溶液中那浓郁散开的铁锈色让他微微一愣——很难相信,这时候在这个年轻的帽匠脸上居然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罗修挑了挑眉。
帽匠打了个响指——这效果就好像是他隔空施展了一个什么魔法似的,动dàng不安的溶液立刻连带着里面的黑发金瞳的小姑娘一块儿安静下来,它们从刚才那拼命反抗的模样猛地静止住,就像是忽然陷入了沉睡的小鸟。
“这朵人形花已经被贵客订购,因为人形花忽然觉醒出现异常不能暗示jiāo货,一大笔的违约金由我承担的话我恐怕会连续一个月都要做噩梦的。”帽匠一边说着,一边迈着优雅的步伐往罗修他们这边走来,就好像他是准备过来看一看人形花的情况似的,并且这个时候,他还在用那种喋喋不休惹人生气的语气抱怨着,“所以植物果然就应该拥有植物的模样,我早应该预料到和人类沾边的东西早晚会出现意外,啊,这么对比起来,不会哭不会笑也不会抱怨的植物就显得可爱许——”
帽匠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当他即将要靠近那培养皿的时候,他看见站在不远处始终没有动作的黑发年轻人却忽然抬起手,猛地一下将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脖子上拉扯了下来——那个蹲在他肩膀上的肉团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在一阵光闪过后,突然变成了一粒小小的白色颗粒掉入他的手中,与此同时,一根像是葡萄藤满的棍子从他的手掌中拉长伸展——
葡萄藤伸展开来,蔓藤缠绕着编织成了白森森的马头形骷髅头,世间少有的蓝宝石被镶嵌在最前端的骷髅马头额间,丑陋的骷髅马头发出“咔擦咔擦”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缓缓张大嘴,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冰冷的金属光泽闪过,巨大锋利的利刃从马嘴里伸长出来,和骷髅马头整体形成了一把巨大的镰刀,骷髅马头的下面,是缠绕着葡萄藤雕刻的黑色镰刀手柄——
手柄被黑发年轻人死死地握在双手之间。
这把看上去就十分沉重的镰刀被黑发年轻人握在双手间,而后,他松开了一只手,只是单手就轻轻松松地将它拎了起来,当他挥舞这把镰刀的时候,锋利的刀刃发出仿佛可以割裂一切灵魂的破风声响,和那纤长并不壮实的身体几乎一样长的镰刀被他挥舞得就像是一根毫无重量绳子一样轻而易举,紧接着,伴随着“虎”地一声巨响,那镰刀被猛地一下打横横在黑发年轻人的面前,他的身体微微弓起成一个警惕的进攻性动作,一双黑色的瞳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帽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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