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
“眼镜都让你撞掉了。”陆青柏开始四处乱摸,“胡队你别坐下啊,万一坐到我那眼镜上就废了。”
“我早坐着呢,”胡不归说,“还有陆医生你躺歪了,脚都踹着我了。”
胡不归说着话,就觉得一阵细微的“嗡嗡”声从耳朵里钻进去,像是直接钻进了他脑子里一样,那声音很奇异,极细微,仔细听的时候又没有了,不吵人,反而叫人觉得很放松,一阵子恍惚过去,好像整个人都浸在了温暖的水里一样。
忽然身后“嚓”一声,打火机上的小火苗冒出来,胡不归顿时清醒了,回头就看见苏轻站在地上摸桌子:“老子水杯还没放呢,怎么说熄灯就熄灯,好歹也给个通知吧?”
胡不归皱眉,压低声音问:“不是给你没收了么,又从哪弄了个新的?”
苏轻对他做了个鬼脸,结果才找到放杯子的地方,他手里那个明显一块钱一个的劣质打火机就冒了两下火花,不亮了。苏轻低低地骂了一句,胡不归就敲了敲chuáng边:“这边。”
苏轻摸着黑循着声音过去,在chuáng边摸了好一阵,才摸到了胡不归搭在那里的一条胳膊,他就在那条肌肉线条极好看的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胡不归倒抽了口气:“你又gān什么?”
“我掐一把看看是不是你的胳膊。”苏轻理所当然地说,慢腾腾地爬上chuáng,钻进被子里,带进一股凉风。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ST培训班里面到底有什么幺蛾子,再者也都不习惯和这么多人一起大被同眠,所以都是穿着衣服睡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胡不归就是觉得自己好像透过苏轻身上的羊毛衫,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心跳的频率颤动了两下,人彻底清醒了。
那边陆青柏已经不动了,常逗似乎也已经睡熟了,苏轻却看来一点睡意也没有,抬手揉了揉耳朵,小声问:“什么声音?”
“大概就是qiáng制睡眠器。”苏轻说话的时候细微的呼吸正好喷进他的耳朵,胡不归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别说话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训练。”
苏轻的耳朵太好,连一边的隔间里薛小璐和秦落的呼吸声都听得到,这些年他睡眠一直很少,并且有个毛病,就是房间里只能有自己才睡得着——连屠图图都是和他分开睡得。
qiáng制睡眠器里发出的细小的声音确实有qiáng烈的催眠作用,过了一会,苏轻就觉得身体四肢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累极了似的。
可累是累,前一刻才刚刚涌起睡意,下一刻就会被某个人的呼吸声或者翻身声弄醒,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黑暗里好像连时间都走得慢了些,一边胡不归的呼吸都平稳了,苏轻还是睁着眼睛,仰面躺在硬得硌人的chuáng上,神经绷得越来越紧。
一宿不睡没什么,一个礼拜不睡他也撑得下来,可那个qiáng制睡眠器实在太坑爹了,也不知是什么原理,苏轻慢慢地竟然开始觉得胸闷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开始阻止起能量晶的活动。
苏轻在双核能量晶系统的供能情况下过了好几年,突然断开这个能量供应链,就像是个普通人打了一针肌肉松弛剂一样,感觉自己连睁眼和呼吸的力气都快要提不起来了,可偏偏紧绷的神经不受那东西的影响,依然绷得紧紧的。
苏轻开始闭上眼睛默默数羊,一边数一边拼命在心里重复胡不归那天跟他说过的话——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同事,都是一起工作一起玩命的人,要相信他们,只不过是闭上眼睡个觉,只不过是……
可是他越这么想就越不安,数过去的羊都够他吃一辈子涮羊肉了,苏轻也没能睡着,越睡不着的时候,人就越容易焦躁,好像那个qiáng制睡眠器只能让他身体上进入休眠,传说中能安抚人jīng神的功能到了他这里就失效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苏轻听见耳边响起一个什么东西漏气的声音,他费力地睁开gān涩的眼睛,就看见枕头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一盏一闪一闪的小红灯,好像是什么仪器启动了,然后那小红灯上伸出一个管子,喷出一股白烟。
苏轻当时就想直接坐起来,可是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他屏住呼吸,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才抬起一只手,抓住一边胡不归的手腕,然而也不知是胡不归睡得太熟,还是他抓得力气太轻,胡不归没反应,只是翻了个身,一条手臂搭住苏轻的腰,非常自然地搂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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