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怀王也很诧异。站在魏明德的角度,他盼望的该是一位无能君主,这样才能保证他子孙福祉,为何他又对皇帝要求如此严格。
这个问题,如今怀王并没有jīng力去探究,他所有的jīng力都用在如何铲除魏明德上面。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无需怀王如何执着。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
“臣知道了,陛下好好养病,病好了,咱们再仔细合计。”怀王见安抚了皇帝,趁热打铁道,“所以,咱们让魏相进来,好不好?”
小皇帝的脸立即拉下来,说:“不,他看到我又要骂我。”
怀王心想,你知道自己在池子边喂鱼不对,你还去,现在还怕人骂了?可他还是要劝:“不怕的,咱们跟他说是夜里踹了被子,顶多罚了遂心也就罢了。我已经叫遂心去门口跪着了,你跟我都这么说,他不会骂你了。”
皇帝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怀王说,“皇上一会儿记得,要自称‘朕’。”
小皇帝想了想,说:“皇叔,你叫他进来吧,我就装作又睡过去了。”
怀王无奈笑道:“也罢。”
宣魏相觐见的旨意传来时,杜长生微微吃了一惊,目光瞟向魏明德,却发现那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义父,这是……”
“长生,义父告诉你,有时候,你的敌人,未必不是你的知己。”魏明德洒然一笑,走进殿中。
落竹晚上等到月上中天,等来了怀王留宿宫中的消息。其时,给王爷准备的晚餐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好端端摆在桌上。季一长得到消息松了口气,叫人撤了饭菜,嘱咐落竹早些歇息,便匆匆离去。阿碧送了季一长,回来见自己主子还是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呆,便道:“主子,王爷今晚不回来了,你去睡吧。”
落竹这才回过神,起身往里头走,没走几步,回过头,道:“阿碧,是不是被人长期包的感觉,同包个一两天的感觉,是不同的?”
“这不是废话么?”阿碧摊手。
落竹想想,实在有理,挑挑眉毛,说:“你也回去歇着吧,我自己个儿铺chuáng就得。”
阿碧是个懒蛋,有了这句话,理所当然去歇着了。
第二日清早,陪护小皇帝一夜的怀王披着露水回府。他几乎未曾合眼,劳累不堪,见到季一长,也不多说话,只是往卧房走。季一长开了门,便止步门前。怀王边脱衣服边走进去,踏进卧房,却对上一双有些惊诧的眼睛。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为什么在这时候看见你?
“你饿么?”落竹从chuáng上站起,衣衫虽然遍布褶皱,可都好端端穿在身上。
等了我一夜么?
“你……”大概是jīng神不济,竟然莫名绊了一下,怀王赶忙跨前,扶住他。
“皇上病得很重?”皱着眉,还有两个黑眼圈。
怀王被火灼伤般,猛地松开抓着他的手。
小攸委屈的脸仿佛就在眼前。
皇叔,你扔了他吧。
扔了他吧。
扔了他。
“王爷,你魔怔了?”落竹伸出五指,在他面前使劲晃,“说话啊?”
“落竹,往后我不回来,你就先睡……”
“我可没等你,你别自作多情。”落竹摆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我今儿早晨起早了。”
怀王无奈地摇摇头。
孩子的胡言而已,亏自己也能当真。
“既然如此,再陪本王睡一觉吧。”怀王一把抱起他,扔到chuáng上。
落竹双手护胸,说:“你别……我不想……”
“纯睡觉,你想哪里去了?”怀王把人搂进怀里,对着他的耳朵chuī气。
“哪儿也没想!”落竹把头埋进枕头,“睡觉!”
不消一会儿,两人便沉沉坠入梦乡。
第11章 不速之客
皇帝的风寒来得急去得也急,三四日后便满屋子乱窜了。怀王经此一回,可不敢再消极怠工,每日早起,主动自发上朝报道,有时下了朝还会去看看皇帝上课。有时候碰见魏明德,这位首辅大人似乎一点也不避讳怀王,公然叫皇上把偷懒的大字重写一遍。怀王在朝中根基不稳,如今还不能与他公然对峙,私底下总是有些动作。所以每次见他一副严师状,都觉得,这跟自己印象中那个jian诈首辅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