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由坐在冰寒的地上,双腿分开,成棣坐在他的身前,靠在他的怀里。月不由已经脱了上衣,许清水掰开成棣的嘴,波松从瓶子里倒出十几种药一一喂成棣吃下。月不由一手握著成棣的手腕,一手护住他的心脉。波松的脖子上挂著一个银质的盒子,里面就是药蛊。许清水密切注意著成棣的脸色,过了许久,喂成棣吃下的那些药起了作用,成棣的呼吸明显了几分。
许清水朝月不由点了点头,然後起身出去了。很快,他就返回了冰屋,双手捧著一根异常尖锐的冰锥。把冰锥放在铺了乾净白布的地上,许清水伸手解开成棣的衣服,脱掉他的上衣。
“不由,我要开始了。记住,一定要憋住一口气。”
“放心吧。”
护好成棣的心脉,月不由深吸一口气。
把冰屋的入口用冰块堵住,在这个冰寒异常的地方,许清水和波松喝下烈酒,然後用烈酒把自己的手和冰锥仔仔细细搓了一遍。月不由的胸膛紧紧贴著成棣的後心窝,波松在月不由的後心查看了一阵,然後用药膏在那里抹了抹,许清水把泛著寒光的冰锥递给他。
“不由,屏气。”
月不由屏住呼吸,一手捂住成棣的嘴。
在这样冰寒的地方,波松的鼻尖和脑门上竟然满是汗水。深深吸了口气,咬住牙关,波松照著月不由的心窝用力刺了进去。
昏迷中的成棣眼睛猛地睁开,异常痛苦地看著前方,眸中是疑惑、是不解、是不敢相信。紧贴著的他的人全身紧绷,但仍没忘了捂紧他的嘴,不让他把最後那一口气呼出去。血,鲜红的颜色在满目的苍白中是那样的扎眼,波松咬破了自己的嘴,但手上却继续用力。
“噗!”又是一声,冰锥刺穿了成棣的胸膛,无法动作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属於自己的温热猩红从他的胸口喷出。
握著成棣的手腕护住他的一魂一魄,月不由用自己坚qiáng的意志挺住被冰锥刺穿胸膛的剧痛,血水顺著他的嘴角流下。莫世遗……莫世遗……莫世遗……
不敢看月不由,许清水动作极快地把沾了药的银针刺入成棣身上的几处大xué还有他头顶的百会xué,接著是耳背、手指等几十处xué位。波松带血的手打开脖子上的银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通体透明、有一指长、一指粗的药虫,把它放在被血水染成了红色的冰锥尾部。
药虫趴在冰锥上一动不动,波松的嘴里发出低低的怪异声音。药虫蠕动了几下,紧接著易变就发生了。药虫的身体从头部开始逐渐变成淡红,随後是中红,之後变成了似血般的深红。一时间,哪里是虫,哪里是血,竟然分不出了,只能看到在血水的浸泡中,有一条深红色的东西往月不由的伤口处爬去。波松嘴里的怪异声音时高时低,给成棣扎完针的许清水来到月不由的身旁,把一根一寸长的银针缓缓插入他的百会xué,只留半个指甲盖长短的尾部在外。
血不知何时止住了,却又似被这极度的冰寒给冻住了。月不由闭著眼睛,保持著一手捂著成棣的嘴,一手扣紧他手腕的动作。成棣的眼睛也闭上了,背部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地紧贴著月不由的胸膛,几乎没了鼻息。
许清水一直压制在眼眶里的泪水此时才滚落而出,波松坐在月不由的身後嘴里依然在念著什麽。许清水安静地收拾地上已被冻住的血水,哪怕是滚烫的泪水都无法令那些血水融化。
冰屋外,许波双手紧紧捂著嘴瘫坐在地上,尽管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但他仍看到了那里发生了什麽。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大喊:“不由哥!太子哥哥!不由哥!太子哥哥!”
一直到天黑了,波松的嘴巴才停了下来,疲惫至极地睁开了眼睛。许清水默默地守候在三人的身边,在波松停下之後,他轻轻握住月不由捂著成棣嘴巴的冰冷的手,稍稍用力地拉下。月不由似乎死了,身上没有一丝的温度,就那麽直挺挺地坐在成棣的身後。
用一块极大的shòu皮把月不由和成棣裹在一起,许清水扶著几乎无法站起来的波松慢慢出了冰屋,一人脚步不稳地跑过来。许清水朝那人伸出一只手臂,对方扑进他的怀里,父子三人跌坐在地上,压抑的哭声。
“波波,帮爹把大爹扶到屋里去,後面的事还需要你帮手。”
“爹,太子哥哥和不由哥会死吗?”
“不会。”许清水的泪水流淌,却带著微笑,“你的不由哥不是那麽容易被打败的,他不会死,更不会让殿下死。波波,坚qiáng。”
“嗯!”用力擦去止不住的眼泪,许波爬起来和爹一起扶著大爹回屋。
寒风呼啸,有两个人被隔绝在了那间不大的冰屋里。极寒之下,那里却有著许多人的希望。
※
太子寝宫,莫世遗披头散发地坐在chuáng上调息,屋内没有点烛火,一片黑暗。运行完一个周天,莫世遗睁开眼睛,霎那时,一抹担忧闪过。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成棣逐渐增加自己鞋底的厚度,所以他不知不觉地就长高了。因此面对假扮成棣的莫世遗,朝中的大臣并没有对太子的身高起疑。
不过最近朝中仍是议论纷纷,太子的身高虽然“没有”变化,但他们的太子殿下性格却似乎变了一些,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够温和了,甚至连脾气都坏了。若不是太子处理起朝政来仍是那麽利落果决,他们甚至都要怀疑太子是不是中邪了。
莫世遗知道自己的举止引起了旁人的怀疑,但他已经尽力了。虽然他和成棣长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他毕竟不是太子,也不想取代成棣做太子。要不是莫世召一直劝他,这一个多月他根本做不到在这里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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