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招财进宝也傻了眼,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还是背一个人走,根本就不可能。
进宝忙解开小宝的xué道,拉着他就往主院跑,只要到了主院,进了密道,还是有望逃出去的。
小宝却挥开了进宝的手,推了他们一把道,“你们快走吧,带着我你们跑不掉的。”
进宝拽住小宝急道,“少爷这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我全家的命都是金家给的,我……我……”
小宝跟他推搡不已,硬是不肯走,招财看着渐渐缩小的包围圈,一咬牙,拽住进宝道,“进宝,我们走,否则都走不掉了,少爷,我们会回来救你的,等我们!!”
进宝知道形势紧迫,和招财一个起跃已经在屋檐之上,回头大喊着,“少爷等我们!!!”
小宝无声的看着他们与追击的人打成一片,但丝毫不恋战,很快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他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只觉天旋地转,视线一片灰败,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剥落崩塌了,他情愿怀恩临走那一下,让他永远不要醒来。
第五十八章
李功祥为皇上亲派的御使,秘密下江南一事,朝中只有几位重臣知晓,金家能在朝廷关注富润商会并排遣李功祥之前就得到风声,已是非常不易,为了能避过灭顶之灾,散银无数做垂死挣扎,到最后也不过是捞到一间gān净舒适的囚室,jīng良的伙食和客气的对待,以及最后能一家三口呆在一起。
小宝一开始还情绪化的大哭大闹,被扔进囚室后就闭着一双红肿疲惫的眼睛,躺在金夫人的腿上,任金夫人温柔的抚着他的额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双眼无神的盯着灰秃的墙面,说,“爹,你讲讲吧,金家到底怎么回事,让我也死个明白。”
而宗政……怀恩,若我今生还有机会见到你,也要问个明白,我金小宝可有半分对不起你,你对我,可有半分真心,否则我死不瞑目,上天入地,转世轮回,也要一直一直问下去。
金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用了全身的体力去调整气息,才能缓缓道来。
“叫爹从何说起呢……富润商会,你从未听过,是因为本就是个地下商会,连金家在内,囊括江南财力极为雄厚的五大家,而这五大家,无一是世家,财富都是近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内积累起来的,在新皇初登基时期开始bào富,靠的便是些铤而走险的营生,皇上平定外忧内患四海升平时,我们便想洗刷gān净做正当生意,但那时却已经是骑虎难下……”
“我们五家能凑到一块儿发这笔短命的财,就不得不提到江南织造府和当年的皇室内斗兄弟阋墙……”
金老爷陷入了冗长的回忆,脸上透着一种绝境之处反而平静的苍茫。
“当年的江南织造署织造……叫薛巍。”
“薛巍?”小宝讶道,薛巍不就是……
“没错……就是小雨的祖父,薛家的当家”。
小宝的心扑扑直跳,当年他爹表现的压根就不认识薛家,这里面到底都有哪些错综复杂的隐情?
“薛巍,在先皇在位时就已官拜工部侍郎,本就是苏州人,他的长女薛桐恩,你定然听过,当年被奉为江南第一美人,才色双修,远近闻名,后被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看中,皇上登基,薛桐恩成了贵妃,后宫佳丽三千,她只在皇后一人之下,却独得皇宠,于是这江宁,苏州,杭州三处织造府便jiāo由薛巍监管,江南织造府主要负责皇宫绸缎绣品一类的督造和采买,这是肥的流油的差事,而且暗里为皇上随时密探四省情况,与皇上关系极为亲厚,若不是沾他女儿的光,断然轮不到他。
后来……后来便是史料上寥寥数笔,无非是薛贵妃难产过世,皇上第一子胎死腹中,薛巍年事已高,又奉丧女之痛,自动辞去织造一职,在苏州颐养天年。”
“可事实却相去甚远,金家走到今日这一步,与皇家和薛家这近二十年来的恩怨情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哎……这事便要从先皇佳允在世时说起,佳允帝便如你听说的那样无能,他性情懦弱孤僻,在位十三年不过是权臣掌心的傀儡,一直郁郁不得志,沉迷声色不顾朝政,任凭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亲族玩弄权政,玩来玩去眼看国之将灭了,才算意识到唇亡齿寒的道理,于是决定放弃佳允,推举新帝救国,佳允帝的死,大皇子和二皇子互相指责,至今也说法不一,总之一番明争暗斗,牺牲无数,大皇子上位,二皇子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