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沧海笑道:“张慕,你教的?”
张慕怔怔看着李庆成那套掌,正是昔年逃亡郎桓时自己手把手所教的。然而那武功章法却较之张家鹰武带着略微不同。
韩沧海收棍环臂,好正似暇地看着,李庆成掌法一出一收,摒除了鹰武中的狠戾之气,化为蕴天地造化的朗朗苍空之意。
“qiáng身极好。”韩沧海点评道:“杀敌不成。”
李庆成收了掌,笑道:“杀敌不正有小舅么?”
韩沧海欣然点头,抡棍虚点,道:“讨教。”
方青余抽出腰间长剑,抖开一道水似的银光,剑尖斜斜朝地,以示讨教。
韩沧海大喝一声,磐龙棍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当头落下!
方青余抽身而退,剑客袍掠起一阵清风,武靴于桩上一踏,云舒剑叮叮叮叮四声轻响,韩沧海抽棍回守,方青余每一剑都点在韩沧海不得不回救的空门,然而韩沧海每一棍都准确无误地收回,点中剑尖!
“好!”黑甲军兵士们已纷纷涌至庭院内。
方青余第一剑客之名无虚,当年带着一把锈剑下山,尚且能挑遍梦泽无敌手,倚仗的本非削铁如泥的云舒,此刻有意在李庆成面前卖弄,更是将剑法发挥到了极致。在韩沧海那密集黑风般的棍阵中穿梭来去,大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潇洒意境。
韩沧海一声大喝,棍带风雷之声,以腰马之力背驰,觑方青余身在半空之机,惊天动地的一棍横扫出去!
方青余不避不让,持剑在棍端轻轻一点。
叮一声轻响,削铁如泥的宝剑被压上内力,身重,棍威,三重层层巨力涌至,成为一轮闪烁日光,不可直视的银弧。
云舒剑一弹,方青余借力斜掠出去,数步踏上院墙,转身又是一剑!
“好——!”彩声雷动。
那一剑已隐有天人造化之境,万景消湮,众音隐去,韩沧海瞳中只映出一抹如雪剑锋,将磐龙棍一立,横掌扣指,轻响声中妙到毫厘,弹正云舒剑身,一招弹得剑刃偏转了个极度漂亮的角度,紧接着金铁嗡鸣犹若龙吟,一声巨响,云舒剑带着方青余全身内力,擦着磐龙棍斜飞过去!
刹那间满院俱寂,再下一刻无数人疯狂喝彩。
李庆成抹了把汗,他在凝神观战,一旁的张慕却始终看着他。
李庆成眼角余光瞥见,侧头道:“又怎么?”
张慕:“你都记起来了。”
李庆成道:“是,你想我说点什么?”
张慕看着李庆成,缓缓摇了摇头。
那一刻李庆成眼中有种炽烈的意味,仿佛动了情,然而又是一敛,转头望向校场中。
方青余踉跄收步,摇头苦笑,收剑转身朝韩沧海鞠躬。
韩沧海也不谦礼,笑道:“有进境,再学五年,沧海不是你的对手。”
方青余笑道:“谈何容易,今天已是超然物外,比平日好得太多。”
韩沧海侧身,一棍直挥,唰地把棍端指向张慕。
“到你了。”李庆成推了推张慕,笑道。
张慕说:“我不与你打。”
韩沧海收棍而立,沉声道:“不与我打?”
张慕沉默,转身离去。
韩沧海冷冷喝道:“站住!是我要与你打,你与方青余俱是殿下身前侍卫,你身负重责,却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来日该如何自处?我又怎能将庆成放心jiāo给你们守护?!”
张慕背对韩沧海,听见这话,抽出背后无名刀,决然一挥,嚣张指向韩沧海。
韩沧海虽仅三十余岁,却在中原武道中辈分极高,与张慕之父同辈,然素知其性格乖张bào戾,未依足后辈之礼也不怪罪。
张慕发得一声喊,挥刀横削,韩沧海持棍横挡,刀棍互撞,登时一声巨响!
说时迟那时候快,方青余马上以双手食指堵住李庆成耳朵,恍惚间依稀有股音波横扫出去,兵士们纷纷避让,退出院外!
李庆成只觉胸口气血翻涌,险些被这音波震得吐出血来,所幸方青余虎口牢牢贴着他的耳下,内力源源不绝传来,心神才略定了些。
张慕停得一停,抖开无名刀,大开大阖竟是毫无畏惧,狂风bào雨般撞上韩沧海的棍招。
“好!”韩沧海运气爆喝,使出近半狮子吼修为,那一声又震得士兵们两眼发黑。
刀棍互撞,张慕不似方青余以灵动御敌,却使尽全身气劲,以力撞力地横削直砍,韩沧海双足牢牢驻地,巍如山峦,以棍格挡!
每一刀下去,与棍相圻时李庆成都恍惚看见刀棍相撞之处,无形的气劲与音波横扫开去。观战兵士们耳膜剧痛,无法抵御这巨响,尽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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