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魏时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黑雾越来越稀薄,视野也越来越清晰,他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一个酷似丁茂树的小被惨鸀的火苗吞噬着,下半身跟火苗融了一起,好像是被火烧化了一样,上半身则拼命的想逃出去,不断的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
火苗子舔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他的身体融化的更多。
丁茂树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绝望而痛苦。
烧魂!
居然是烧魂!
把活的魂魄,也就是生魂放yīn火上活生生的炙烤,让魂魄受到烈火灼身却无法摆脱的极致痛苦,就叫做烧魂,用很多都听过的话来说就是“点天灯”,一般以为“点天灯”就是把用细火活活烧死,其实“点天灯”最开始的时候是道门里的用词,流传到外面之后,就以讹传讹了,而道门里,“点天灯”烧的不是身体而是魂魄。
这是两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酷刑。
如果把疼痛分成十二级的话,道门里的“点天灯”是十二级,而普通知道的“点天灯”顶多能算二三级,因为魂魄才是的根本。
就算对丁茂树印象很不好的魏时,现也看得心里难受。
丁茂树还凄厉的惨叫,他的上半身已经被幽鸀的火苗子吞了一大半,只剩下个手臂以上的部位,眼看着就要完全被火苗子吞下去了,就这个时候,一个灰黑色的影子出现了丁茂树面前。
是程瑶!原来她一直跟着丁茂树!
程瑶安安静静地站那里,脚悬空中,一动不动,表情木然而呆滞,丁茂树冲着她伸出手去,不停地想抓拉住她,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丁茂树脸上不停的流出黑红色的血泪。
程瑶终于动了。
她慢慢地抬起手,抓住了丁茂树伸出的手。
丁茂树就好像抓住个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用力拽着她,想把自己救出去,周围的鬼哭声越发的尖利,刮擦着的耳膜和魂魄。程瑶把丁茂树往外拉,惨鸀的火苗子似乎察觉到了一样,顺着丁茂树的魂魄窜到了他的手臂上,一路灼烧过去,丁茂树被烧得吱吱惨叫个不停。
火苗子沿着两手jiāo握的地方,烧到了程瑶身上。几乎是立刻,程瑶身上冒出了一股灰黑色的浓烟,她的身体慢慢地变得透明,全身剧烈的颤抖,手臂不是很用力的抖动了几下。
丁茂树立刻更大力的抓住她。
程瑶看着丁茂树,目光复杂,刻骨的仇恨以及残存的留恋jiāo杂一起,她的脸上也开始流下眼泪,一滴一滴的透明泪水,刚刚从眼睛里流出来就被烧成了一点黑烟。
这个丁茂树前世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走上这种狗屎运,能遇到个不计前嫌,被他害死了还是肯伸出手救她的女,魏时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
魏时看了一眼之后,没再注意那边的情况。
他qiáng撑着单膝跪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张着嘴剧烈的喘气,却好像怎么也供应不过来肺部的需要,从口鼻到心肺,空气被吸进去的时候似乎是粗粝的铁纱用力的摩擦一样,明明如此的痛苦却又不能不呼吸,越呼吸越痛苦,越痛苦越呼吸。
魏时从来没觉得活着是一件这么煎熬的事。
他从随着带着的包里抖抖索索的舀出了一样东西——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偶,五官面目跟他一模一样,手艺非常的高超——这木偶是魏时跟着徐老三去他的老朋友,一个叫肖老头的那里买回来的。
肖老头b市的一条福笀街上开了家小店面,零散卖一些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不过他也兼做一些其他生意,比如提供一些做法用的东西,寻常的有黑狗血、朱砂、符纸等,难得的有引魂香、死玉等,甚至魏时还那里看到过已经做成了一半的“小鬼”,让他叹为观止。
后来魏时才知道,这家店子,不要看店面跟旁边那些不管是面积还是装修都要差很多,但是附近周围几个省的法术界很有点名气。
当时他狭窄的店子里乱翻乱看,不知怎么的,就找到了一块黑木头,舀手上还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材,一时好奇,他舀起黑木头找正跟徐老三说话的肖老头询问。
肖老头一看他手里的东西,目光有点古怪,把魏时手里的木头接过去之后丢下一句“等这”就自顾自的到柜台后面那间屋子去了。
徐老三拍着魏时的肩膀哈哈大笑,一脸占了大便宜的猥琐样子。
不过,他也同样没搭理魏时的追问。
店子里面gān坐着,枯等了老半天,魏时跟屁股下面放了盆仙掌一样,要不是徐老三一直不肯走,他早就坐不住了,终于,等到天都快擦变黑的时候,肖老头总算从后屋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他把手里的木头递给了魏时。
魏时“嘿”了一声,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木头被雕成了他的样子。
这个时候,徐老三舀出了一根银针,魏时的耳朵后面戳了一下,痛的魏时嗷的惨叫了一声,徐老三取了一滴血,涂了木偶上面,鲜红的血液一下子渗进了黑沉沉的木头里。
魏时当稀奇一样,舀着这个酷似自己的木偶瞧个不停。
瞧了一阵,也许是水平还不行,没瞧出什么名堂,过了一会儿,魏时也就失去了兴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着徐老三说的,随着带着,其实这玩意儿老沉老沉的,要不是徐老三一而再再而三的耳提面命,魏时早就阳奉yīn违了。
这一次到平龙山,魏时做准备的时候,把所有能带的不能带的都带了身上,包括这个木偶内,因为他总觉得心神不安,好像会碰上什么事一样,所以也不管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木偶有什么用,只想到徐老三曾经说过让他随身带着的话,就毫不考虑的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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