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我坐在高脚凳上,发梢在灯光下流动着幽蓝的色泽:“喝了它,然后去睡觉。”
我应了一声,低头捧起牛奶,突然想起什么又看向他:“那个,老师,是谁告诉你我睡觉前要喝这玩意儿的?”
他举起杯子,慢慢地凑近唇边,仍旧没有回头:“是你母亲。”
就知道是她,一口把牛奶喝光的同时,默默地回想我老娘威胁我不喝牛奶就会长成侏儒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连我老子要跟我们断绝来往的时候都没掉过一滴眼泪,但果然还是很在意我这个唯一的儿子的。当着我的面什么也不说,回去又不知该哭成什么样子。所以我老子的机会来了啊,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也不知会多出几个弟妹,orz。
喝完睡前一杯奶,把一整天受到的惊吓都抛在脑后,拿着被子蒙了头开始梦周公。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有人关了chuáng头灯,伸手把我的被子从头顶拉下来,又重新掖好。即使我意识迷糊也知道,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能这么做的除了那个差点把我弄死的男人之外不作他想。
好吧,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我没能从他身上嗅到危险气息的缘故。
剩下的航程没什么波澜,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还能在船上钓钓鱼,再次跟蝴蝶男碰面的时候,他已经消停了,没有再伪装成正太把自己的卵当皮球抱着,眼睛也是正常的形状。因为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脸,每个见到他的女性都会频频朝他暗送秋波,结果他连表情都吝惜给人家一个。
他绷着脸躺到我旁边的太阳椅上,把墨镜拉下来遮住了大半边脸,只露出jīng致的下颚和紧抿的唇。姑娘们的叹息若有若无地从远处飘来,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决定把椅子往旁边挪一挪,尽量远离是非之地。
谁知刚一动,他的目光就从镜片之后扫she过来,整张脸在阳光里看上去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械人。他从躺椅上坐起来,倾身向前,淡樱色的唇随着说话的节奏一开一阖:“你很怕我,想躲到哪里去?”
我压低遮阳帽,垂眼去看鱼竿,没有开口说话。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弯下腰把手肘顶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怎么,怕我吃了你?我都听洁丝说了,你拒绝她的邀请了吧,是不是考虑要跟我在一起呢?”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海面,嘴里gān巴巴地说道:“我不喜欢柔弱的蝴蝶,居然连蜘蛛都打不过。被倒吊在人家的网上一整天,还不停地叫着‘放我下去,放我下去’什么的,太丢人了。”
他唇边的笑意顿时消失了,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一个十字路口,恨声道:“混账,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没办法的吧?我跟那女人是天敌,天敌!能打赢她才是最奇怪的吧!而且不是你口口声声在诅咒我被、被——哼!”
我无视他的怨气,摆手道:“算了吧,这根本就是你们蝶类的宿命吧?明明就是自己没用,不要迁怒无辜人士。而且当时是你自己恼羞成怒,想要把我……”后面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只能低沉地抛出一句,“那是我一生的耻rǔ,所以你根本就是活该。”
“我说过那只是开玩笑!”他激烈地争辩道,拍扶手,“我只是想去看看evolve-key到底长什么样子,结果才想远远地看着你自己就跑过来了。别说是我,就算是修对着最高级别的key主动接近也不可能控制得了自己的身体吧!”
他的激动让之前营造出的冰山气质消失得一gān二净。
我转过头去盯海面,决定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啊,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就尽管chuī吧。”
他在墨镜后难以置信地瞪着我,一脸凌乱的表情完整地传达了像“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怎么可以不知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样的意思,问道:“他们什么都没告诉你,就任你这么满世界蹦跶?”
我撂下鱼竿,对着他敲了敲自己的石膏脚:“这个这个,看到了没有?我出车祸以后一直待在医院里,哪也不能去。所以真的别再烦我了,老子行动不便,而且还火很大啊啊啊!”
他别过脸去捂着嘴,从指缝里发出“难怪身为key带着惊人的色香还到处乱跑,原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物种啊”的低语。我在旁边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知该吐槽他哪一点好。这时船已经进入俄罗斯境内,一路朝着摩尔曼斯克驶去,作为北冰洋沿岸最大的港口,摩尔曼斯克的热闹程度可想而知。所以吃午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校车到底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载着我们进入北冰洋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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