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翰林院的杨侍读昨天去过诏狱。随后就关在长安伯府,一直没出门。”
“杨侍读?”
“据说,那几个番商海盗为争一张海图,才落到锦衣卫手里。图上有藏宝,还有银矿!”
“什么?”
戴义瞠目。
“果真?”
“没见到实物,咱家也不能十分肯定。”陈宽道,“不过,从牟斌透出的意思,怕是真有玄机。”
“既如此,咱家就帮这个忙。”
戴义唤人,让东厂的档头给北镇抚司送信。不管牟斌怎么做,他都会帮上一把。
“等张永刘瑾到监中轮值,让他们来见咱家。”
“是。”
监丞退下,戴义将陈宽请入房内,说是帮忙,具体怎么帮,帮到什么份上,还需仔细商量。
正德元年,正月十七,上元节休沐最后一日。
杨瓒穿上御赐麒麟服,带上写好的奏疏,怀揣金尺,手持腰牌,走进奉天门。
今日不上朝,朱厚照没事可做,gān脆令中官在东暖阁前摆开架势,再度演练太宗皇帝战阵。
队伍中,赫然有三名武学教习,其中之一既是江彬。
随旗官号令,号角响起,鼓声隆隆。
手持刀枪的禁卫开始列阵。
经武学教习演练,战阵大有不同。虽无多少杀气,到底步履齐整,刀枪挥舞得分外有力。
朱厚照身着铠甲,手按宝剑,看到此景,不禁热血沸腾。
正看得兴起,高凤翔忽然来报,翰林院侍读学士杨瓒请求觐见天子,正候在乾清宫门前。
“杨先生来了?”
朱厚照兴致正高,未令众人停下操演,直接将杨瓒请到东暖阁前,一同观阵。
“臣贸然请见,还请陛下恕罪。”
行礼之后,杨瓒即开口请罪。
“不罪。”朱厚照道,“杨先生来得正好,可与朕一同观看操演。”
“臣遵旨。”
杨瓒没着急取出奏疏,站到朱厚照身边,耐心陪天子“玩耍”。
把熊孩子哄高兴了,事情会更加顺利。顺带了解一下禁卫的训练情况,何乐而不为。
鼓声敲响,战阵继续。
阵中禁卫更加卖力,看得朱厚照连连喝彩,拍手叫好。
杨瓒面上带笑,偶尔称赞几句。直到战阵结束,朱厚照仍不尽兴,还要继续操演,方开口道:“陛下,臣今日觐见,实有要事禀奏。”
“杨先生有事,为何不早说?”
朱厚照贪玩,却也知晓事情缓急。当即摘下头盔,令众人退下。
君臣走进暖阁,立刻有宫人送上热茶糕点。
张永和谷大用知机,不留旁人,亲自守在门前。
杨瓒自袖中取出奏疏,恭敬呈送御前。
吃完两块米糕,朱厚照擦擦手,翻开奏疏,囫囵个扫过一遍,双眼立即瞪大。
“杨先生,这上面所写俱是实情?”
“回陛下,俱是实情。”
“可恨!”
猛的一拍桌案,朱厚照气得双眼通红,发踊冲冠。
“食朝廷俸禄,本该护卫万民,竟敢如此!该杀,全都该杀!”
杨瓒垂目静立,没有出言规劝,也没有火上浇油。
等朱厚照发过一通火气,又取出一封奏疏,连带赵佥事翻译过海图,一并奉上。
朱厚照气哼哼的翻开,本以为又是地方官员受贿犯法,番商海盗肆意妄为。哪承想,入目的不是藏宝,就是银矿。
百余言,可总结为一字:钱。
看看奏疏,再看看杨瓒,不过五秒,少年天子由怒转喜。再看海图,盯着几座重点标注的小岛,嘴角咧开,双眼歘歘放出金光。
钱啊,这可都是钱啊!
“杨先生,朕欲取之,当如何做?”
银子送到眼前,不要白不要!
杨瓒嘴角抽了抽。
这位当真是慡直,半点也不客气。
“陛下,藏宝皆在岛上,需有海船方可运回。银矿在倭国,保险起见,当遣人事先勘察,确定无误,才好动手。”
天子直率,他也不好藏着掖着,怎么直白怎么说。
是否不符君子之道……反正没外人听见。
“恩。”
朱厚照沉吟片刻,道:“战船不能调用,被百官知道,朕会被烦死。”
杨瓒表示理解,就此事,奏疏上亦有写明。
“这几名番商有两艘海船,船员齐备,应可出航。”
“不够,再多找几艘。”
朱厚照摇头,两艘船能顶什么事。
“不是供出了同伙?凡有船者,一律上缴。”
人抓起来,船归自己,船员凑齐,出发探宝,稳赚不赔的买卖。
“陛下圣明。”
“至于倭国银矿,”想了片刻,朱厚照忽然一拍手,“父皇曾命工部铸造各军民宣慰使司金牌,尚未送出。朝鲜使臣求了多次,朕都没答应。如今正好用上。”
“陛下之意,是铸造金牌下赐倭国,借机派使臣前往?”
“杨先生觉得如何?”
“陛下英明。然金牌过于靡费,可否以他物代之?”
给倭人金牌?
坚决不成!
“杨先生说得有理。”
朱厚照点点头,大笔一挥,金牌换成石牌,经杨瓒提醒,又觉得费时,gān脆换成木牌。
“陛下英明!”
杨瓒拱手。
“这使臣……”
朱厚照双眼湛亮,满怀期待的看向杨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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