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传出去,别说都察院和六科,兵部和户部怕都想咬死他。
“坑人啊!”
离京几月,都快忘记,熊孩子的挖坑技术之高,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总归一句话:坑死人不偿命!
正苦恼时,房门忽被敲响。
王主事送来消息,海匪钮西山落网,另有两股海匪率妻孥来降。
“佥宪,据降者言,沈岳疑心极重,行走坐卧皆在船上。身边俱由倭人保护,海匪早生不满,其已大失人心。”
“好!”
即便因天子头疼,听到这个消息,杨瓒也不禁现出笑意。思考两秒,开口道:“火已燃起,不妨多添几根柴。”
“佥宪之意,可是再用间?”
杨瓒摇摇头。
“本官之意,是提高悬赏金额。”
提高赏金?
“高至多少?”
“五千。”
“既如此,下官即刻准备文书。”
五千两白银,换沈岳人头,想发财之人必会更多。
“王主事,”杨瓒叫住王守仁,道,“不是增至五千两,而是增加五千。”
七千两?
王守仁顿住。
“佥宪,府库藏银仅五千七百二十一两。”
余下一千多两,该往哪里去寻?难不成,佥宪打定主意赖账?
这个……倒也不是不可行。
“无碍。”
展开手谕,简单复述天子旨意,在王守仁愕然的目光中,杨御史袖子一挥,缴获金银,暂不必送往京城。
封条扯开,奉旨挪用。
正兴奋,忽听王主事道:“既有天子旨意,不如提至万两?”
杨瓒顿住,看向王守仁,一万两?
后者点头。
七千虽多,到底不比一万有冲击力。反正钱足够,gān脆凑整。
“如佥宪应允,下官立刻着手安排。”
“好。”
杨瓒点头,目送王守仁离开。
到底是阳明先生,够果决!
转念一想,府库藏银数,他都不晓得,王主事从哪里得知,还是如此jīng确之数。
摸摸下巴,算了,既是非人类,便不能用常理揣测。
有这时间,不如仔细想想,如何才能“合法”建造卫所,囫囵个从天子挖的坑里爬出来。
正德元年,八月己未,南直隶再发告示,悬赏海匪沈岳的首级,赏银高达万两。
消息传出,如水滴滚油,不只沈岳手下,浙海福建,大小海匪均蠢蠢欲动。甚至卫所官军,都双眼发红,巡视海域的时间不断延长,很不能马上寻到沈岳老巢。
“我的个乖乖,这不是人头,是金头!”
饶是知晓内情,熊指挥使也是连连咋舌。
放下书信,转向候在一边的千户,问道:“通风报信的几个,都逮住了?”
“回指挥,一个不落。”
“好。”熊指挥使道,“本官平日里待他们不薄,没想到,却是为了几两银子,勾搭上海匪,给老子背后捅刀!”
“后日里,找个身形和施天常差不多的,后日里押上法场。”
“遵命!”
沈岳没伏诛,施天常还不能死。
钦差特意提醒,熊指挥使自然要把事情办得妥当。
京城
豹房竣工,天子请李阁老提匾。
“父皇常语,李相公一笔书法,得唐人jīng髓,矫若惊龙,劲骨丰肌。朕慕久矣。”
众人以为李东阳会拒绝,哪里想到,后者奉旨,入豹房半日,当天就提笔成字,没有半分犹豫。
京城之内,满是跌碎的眼镜。
朝堂之上,掉了一地下巴。
更有言官直谏,言李相公不能规劝天子,有谄媚之嫌。
朝中同僚,古旧好友,乃至学生,陆续登门拜访,请李相公三思。
陛下爱玩胡闹,堂堂阁老,历经四朝,不能陪着一起胡闹!
未料,李相公似吃了秤砣铁了心,谁劝也不听。到头来,反是劝说者被绕昏头,晕乎乎走出大学士府,遇人问,或面露复杂,或咬牙切齿,或神情飘渺。
无论哪种表现,都是众口一词:“圣明不可违。”
最后,刘健谢迁坐不住,联袂过府。
李东阳笑呵呵接待,话题三绕两绕,避开豹房,引到藩王之上。
“江南送回秘奏,宗室内部,怕要生变。”
宗室?
看过誊抄的奏疏内容,刘健谢迁表情立变。
“可有证据?”
“有。”
李东阳点头,又展开两封奏疏。
刘健脸色更黑,谢迁面现忧色。
事涉三位藩王,五名镇国将军,更有数名宜宾,王妃亲人,一旦严查,必无法善了。
若是不查,置国法何地?
“宾之可有对策?”
“略有头绪,需二位帮忙参详。”
李东阳顿了顿,手指点着奏疏,缓缓道出一句话:“此事,当由宗人府入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阁老出谋
刘健谢迁皆饱经世故,通达谙练。
李东阳先举藩王,后提宗人府,数个念头在心中闪过,神情均产生变化。
“钦差递送奏疏,有藩王府勾结jian商,设立赌坊,同海匪jiāo易,暗中大肆敛财。”
“其行之恶,甚于霸占民田,盘剥封地百姓。”
“先时,秦府成县县君仪宾孙溏犯法,依律杖责,免其爵位,革职为民,充边军戍北。县君知而不报,报知宗人府,由宗室长者训诫;长史不能谏阻,助纣为nüè,jiāo有司依律严办承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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