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更改,不代表没有办法。
套上几层紧箍咒,多加些为官条件,即能成事。
先在王府呆满九年,再到地方工作九年,调入京城,先要设法打开局面,又需耗费不少时间。
拖上十几二十年,同王府的关系自会疏远。
入京也有学问。
调入神京自然好,调到南京,纯属于养老。
安排下这颗棋子,多半已经废了。
为避免这种情况,钻空子,提前保奏,缩减外放时间,打点吏部更改考绩,屡见不鲜。
李东阳请旨,严查各王府保奏的长史,涉及大小多个藩王,水会被搅得更混。
只言罢官免职,查不查背后之人,未有明述。
天子敕令中不详写,藩王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
扰乱朝中视线,掩藏下真实目的,暗中谋划行事,等众人反应过来,要问的事情,该取的口供,早已呈送御前。
“准奏!”
朱厚照很高兴。
当场下了第二道敕令。
“陛下圣明!”
李东阳手持朝笏,躬身行礼,退回队列。
不等众人细思,谢迁施施然走出,朗声道:“陛下,臣有奏。”
“谢相公尽言。”
“太宗皇帝旧例,凡王府家眷,唯王妃父兄可授爵,出官任武职。余下女眷,皆不可循此例。”
谢迁声音清朗,在奉天殿中阵阵回响。
“近闻有违例者,荐侧妃兄卫所佥事,举妾父任州县衙职司。违反祖训,不尊太宗皇帝旧法,当予以严查!”
文武两班倒吸一口凉气。
先是首辅,后是次辅,三位阁老轮班上阵,玉牒,长史,女眷。
傻子也该晓得,内阁盯准了藩王。
过于震惊,满殿文武均瞠目当场。
谢迁归班之后,殿中仍久久无声,更无一人出列。
摩拳擦掌,计划弹劾江浙之事的言官,也是目瞪口呆。
阁老就是阁老。
出口就是惊雷。
比起弹劾朝官,明显是藩王更为重量级。哪怕没有明言,天子敕令下达,宗室内部也将地震。
向天子陈情?
欲加之罪,莫须有?
根本行不通。
阁老不同寻常官员,一言可谓千钧。且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必手握证据。
今日之后,敕令下发,凡涉事者,必惶惶然奔走相求。
风声传出,民间定会沸沸扬扬。
相比起来,江南剿匪,处置几个贪官,根本不算什么。纵是被捉拿的官员一日多过一日,诏狱人满为患,朝中的目光也不会就此倾斜。
都察院几名御史,六科数名给事中,都摇头苦笑。无声叹息。
备好的奏疏,怕是用不上了。
这种情况下,弹劾南京守备枉法,直讽江浙镇守太监公报私仇,上言南下司礼监少丞公然索贿,都起不到预期的效果。
天子听闻,顶多会轻飘飘来一句:“朕知道了,令东厂详查。”
东厂厂公,即是司礼监提督太监。
jiāo给东厂查,能查出个球!
请三司?
有王府之事顶在前头,谁有心思理会几个“地方太监”?
时运不济啊。
叹息一声,对昔日同年,故jiāo旧友的请托,只能道一声抱歉。
京中云劫雷动,因三位阁老奏请,风làng骤起,根牙磐错,情势愈发复杂难辨。
江南之地,剿匪的计划,再次取得成效。
悬赏高达万两,沈岳的人头仿佛磁石一般,海上匪贼,陆上亡命之徒,接踵而来。
多股势力逡巡海上,寻上岛之路。
官兵暗中跟随,五日间,认出多名大盗贼匪。
“海捕文书发下多年,仍遍寻不获。老子还以为这厮死了,没想到,竟躲到了海上!”
熊指挥使举着粗陋的单筒望远镜,望着远处的木船,冷笑数声。
“沈岳的人头,当真是值钱!读书人的花花肠子,老子算是服了。”
几张悬赏告示,闹得海匪内部四分五裂,争相告发斩捕,投降朝廷。
附近的小股流匪,潜逃多年的巨盗恶贼,竟都开始露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举数得?”
抚过颌下虬髯,熊指挥使将木质的望远镜往腰带上一插,这可是好东西,和姓肖的打破头,才抢到手里。
杨钦差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能想出这些机巧物,用到海上,当真是利器。
随船的百户站在一侧,看着指挥使腰上的“木筒”,很是羡慕。
什么时候,他也能有一支?
“有船过来了!”
忽然,船栏处的卫军挥舞旗帜,发出讯号。
船首几人当即一凛,调转船头,很快发现,两艘帆船,正一前一后追逐而来。
当先一艘,明显是大食商船。
紧随其后者,升起一面惨白的骷髅旗,船首的撞角,竟是个长翅膀的鸟人。
“这什么东西?”
明朝水军见过欧洲商船,打出旗帜的海盗船,却是第一次见到。
究其原因,明军水军多在近海巡逻,外来的船只,多在海上即被拦截,落到水军手里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不知该说这艘船倒霉还是幸运。
遭遇bào风雨,侥幸生存,却偏离航向,无法返回欧罗巴。不知怎么,竟闯入明朝海域。遇上一艘完好的大食商船,贪心骤起,不管不顾,就要动手开抢。
宝石香料自然要有。
食物淡水,更是海盗急需之物。
官军率先发现海盗船,却不是第一个动手。
聚集在此地的海匪大盗不下五百人,见到悍然闯入的外来船只,怎会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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