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宁防着他这一招呢,眼睛一闭,手就落了下来,准确扎中了huáng毛的手背。huáng毛“嗷”地一声,接着又“嗷嗷嗷嗷嗷”。越宁感觉到灰土都落下了,睁开眼,丢掉牙签,揪着huáng毛起身,将这货往前一踹,跟俩小弟摔作一堆,全砸到墙角里去了。
普通的bào打,只会让这些叛逆期的小崽子心生怨恨。得施加心理上的压力,叫他们从心里上怕了,连告状都不敢告,从此老老实实做人,才是一劳永逸。
越宁面无表情地前进,出腿,一脚又一脚。仨小崽子抱头大叫,连跑都忘了——这王八蛋好凶!太吓人了!眼睛里一点人味儿都没有,连求饶都不管用了。更可怕的是,他一句狠话也不放,就是闷声不吭地打,比放狠话要卸条胳膊打断腿还瘆人——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停手。只有被动地等着他的决定。
简直不是人!
开始三个小子还鬼哭láng嚎,引来几位看客。被打到最后,根本忘了反抗,求救的话也不敢讲了,抱着脑袋缩在墙角了,怂得一比。
越宁放下腿,退后几步,掸掸土,冲看客之一的张老头温和有礼地一笑:“一点小事儿,挡了您的路了么?我这就完事儿了。您多担待。”那样子有要多乖巧有多乖巧,活脱脱一三好学生的范儿。要不是头脸上衣服上还有一点灰尘,差点都要被他骗过去了。他的长相、举止,真是太有欺骗性了。
现在这小骗子跟张老头寒暄完,低头皱皱眉毛似乎很苦恼:“留下来是还想借钱么?我说了我没钱,你们怎么不信呢?”
卧槽!这他妈就是个神经病啊!惹不起,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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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诈不成反挨揍的跑了,看客也一哄而散。几个小孩子一面走,一面兴奋地比划着拳脚:“嘿!哈!”
留下来的那个是张老头儿,越宁以前的救命恩人。亏得他没事往山里转悠,逮只山jī兔子什么的改善生活,才把越宁给拣着了。看到张老头来,越宁也收了拳头,乖乖打声招呼问声好。张老头的材料上写着叫张万鹏,不是本地人,传说是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的时候逃荒过来的。老头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倒是会不少手艺,也会修家具,也会做点简单的木匠、瓦匠之类,还会雕个木头啥的,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04年那会儿他还活着,越宁要给他送市里住着,敬老院的手续都准备妥当了,只要他点头。老头死活不答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会儿见了,越宁对他极是恭敬。
张老头一摸后脑勺:“后生,厉害人。”
越宁又是一笑,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唇角两边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乖极了。
张老头有点惋惜,又有点欣慰地看看他:“这些小东西,不学好,也是该得点教训啦。你自己小心。不过我看呐,打一回狠的,打服了,他们也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说着,晃了晃大拇指,脚步轻快地走了。
越宁想了想,也回李援朝那里了。到了孙家,孙qiáng作业还没写完,越宁自己从井里打了点水,洗了头和脸。李援朝还有点尴尬:“今天外面灰多?”她全家都不知为什么,越宁一出现,就觉得他比较高级。在斯文秀气的越宁面前总有点气虚,带点自卑。怕镇上环境不好丢人。
越宁摇摇头:“没啥。”
他打小就让人省心,李援朝也不作多想,给他拿了个苹果:“外头转了半天,先垫垫,这就开饭了。”
孙qiáng午饭的时候被放了出来,吃过了饭,又被关去用功了。下午越宁又出去转,就有几个小屁孩儿围着他转,里面有一个跟孙家住得近的,腆着脸上来搭话:“哥,qiáng子呢?”
越宁好脾气地有问必答:“在家,他爸生气了,叫他看书呢。”
一来二去也算熟了,小屁孩们也没什么城府,很快就被越宁引出了来意:“有话跟我说也行,我给你们带话。”
小屁孩们挨挨擦擦,终于大声说:“你带我们一块儿耍呗!我们打仗耍。”您老拳头大啊。
越宁想了一想,笑道:“行啊。”
然后就在小屁孩们的欢呼声中,给他们编了个小队:“排队吧。”按高矮,还编了号。接着就带他们跟另一拨小屁孩儿玩打仗的游戏,两伙小屁孩是这么玩的:谁先逮着对方老大,拔了旗,就算赢。越宁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小孩儿,指挥着小屁孩挨个儿地围殴对方搜旗。赢了“战争”,也赢得了小朋友们的崇拜,成了新一届的孩子王。
天真的小伙伴们完全不知道,这位他们认为的会“带着大家走向辉煌”的老大,在跟他们玩了两个周末的游戏之后,会突发奇想带他们去当清洁工。还美其名曰:学雷锋做好事,改造本镇环境。
“考验你们听不听我的话。”
92年,学校里这类的教育抓得还挺紧,什么给五保户打水啦,帮环卫工人扫大街啦,做好事不需要被侧目。越宁带着他们,头一站就去了一家在残疾的时候周济过他饭的小饭馆儿,把人家门前打扫得gāngān净净。接着到了另一个帮过他的人,邵奶奶家,帮人家水缸打满了水,弄了好些柴草堆放好——邵奶奶很爱gān净,院子里十分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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