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奶奶如今大把闲暇时间,就用来给越宁做衣服,再有时间就抄抄经、念念佛。越宁看她这个样子,顺手给买了个白瓷观音,以后邵奶奶就对着观音念,还拉着他过来一起念。越宁无可不可的,回来也陪着念一回,手上的菩提子,就是邵奶奶给的。邵奶奶平素不多话,越宁每回来放下东西,一老一小一起念一回经,念完了,越宁走人。
这一回,邵奶奶多说了一句:“临走之前,来看看我。”
越宁笑道:“本来就这么打算的,动身的日子还没定,得看通知书上的开学时间。”心里纳闷儿,邵奶奶从来不对他提什么要求,上一次还是喊他一起念个佛,开口的时候还特别犹豫,这……怎么这么斩钉截铁了呢?
邵奶奶低声道:“一定能成的,你一定能有出息的,读书,总是有用的!”
越宁完全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上一辈子,也就是她这么鼓励着自己,现在还是如此。但是越宁劝她不要过得这么沉闷,也出去走走,如果她愿意,自己想办法接她到县城居住,她却拒绝了:“这都是我的命,”邵奶奶这么说,“女人一辈子呵。”
越宁:……
出了邵奶奶的门儿,碰到以前的小弟们,他们中间的不少人,已经外出打工了,也有几个读高中,还有些去读了技校。路边摊子上买点冰饮,大家分享了,说些镇上的闲话,越宁将邵奶奶托付给他们。拒绝了他们的陪同,独自去寻张老头。
张老头前两天搬到了山上。最近比较时兴“可持续发展”的口号,县里又招护林员,年轻力壮的很多都外出打工了,剩下的又嫌这份工作枯燥而清苦,便宜了张老头腿脚灵便,又是本地常住人口,山上搭间小木屋,发点生活用品,每月给点工资——不用太高——也就齐活了。
越宁满肚子的疑问,到了山上一看,山风清凉,夏天正好。再看张老头,叼着烟袋,看他来了,张口就问:“带酒了吗?”
他倒过得怡然自得,越宁观察了他好久,试探地问:“邵奶奶……”
然后就被揍了一顿。
张老头是唯一知道他装死的人,对他也格外地不客气。越宁挨了揍,也不恼,笑嘻嘻地道:“gān这差使,喝什么酒啊?烟也少抽啊,火星子落地,别烧了。带这个给您解闷儿。”拿了新买的矿石收音机,深山密木,这个更实用一点。又有一部小录音机,带了几卷古戏的磁带。
张老头都笑纳了,自己在小马扎上坐定了,一扬下巴:“把西瓜切了去。”
越宁心说,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啊!然后更纳闷了,今天不止邵奶奶奇怪,连张老头也很奇怪。于是越宁切完西瓜洗香瓜,洗完香瓜洗葡萄,末了还被支使去烧水泡茶擦桌子。然后把西瓜、香瓜、葡萄一字摆在桌上,把张老头仅有的三只碗洗了拿出来,也听张老头支使一字摆在水果前面,每碗倒了半碗张老头省下的酒。
【今天真是邪了门儿了!跟邵奶奶给菩萨上供似的!不会让我陪着念道经吧?】越宁嘀咕着,默默地gān完了。
张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唔,过来过来,把那个蒲团拿过来,放到我面前,先磕三个头,然后把两个蒲团都摆到桌子那里,咱们跟祖师爷念叨两句就得啦。”
【卧槽!】越宁心里飞奔过一万只神shòu!
“不是,您老把话说明白了啊!”越宁拖过蒲团,往张老头面前一扔,盘腿坐了上去,“怎么着,这是我收我当徒弟啊?”
张老头眼睛一横:“少废话啊,磕头,老头本来多着呢,包学包会。”
“呵呵,”越宁歪鼻斜眼地看他,“我要学的东西,还用人包会啊?”活脱脱一泥足深陷的黑社会少年。
md!小兔崽子不好骗!张老头也换下了忧虑老人的正直面孔,老痞子样地晃着脚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说完,手里烟杆儿一飞,入地尺半,就露个铜烟嘴在外面了。
越宁撇嘴看看烟杆儿,再回头看张老头儿:“我说,师徒如父子,平白让我多个爹,可得告诉我原因。”
张老头沉默了,他近来听了些高考传答案,不给抄就从后面踢的传闻。才惊觉,bào力固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有的时候,还真需要一点点bào力。如果越宁真遇到这样的事情,双手往后一勾,腿上关节都能给它卸下来,自然无人敢惹。如果没这一手,挨了踢,多耽误事儿呀!
幸亏越宁看起来一切都好,不然张老头觉得自己必须不能忍。经此一事,张老头仔细想了一下,越宁凡事有主意,学一点防身的本事,也不是坏事。越宁说要去帝都上学,帝都多贵人,三教九流也多。出去打工回来的小子们说,外面扒手盯着公共汽车扒钱包。想到越宁其实是个孤儿,学费书本费是很大的一笔开支,万一被偷了,找回来也得腿脚快呀!
操练,狠狠操练!反正这小子脑子好使,几套拳脚也难不住他。
张老头叹气道:“人老啦,又不想把这些都带到土里去了,不然下去见我师父师爷,要被打的。技多不压身,学是不学?”
越宁挑挑眉:“行。”主要还是信得过张老头的人品,以前是死活不许人打这个主意的,拼命让越宁“学好”。现在闹这么一出,那就是情况产生了变化。何况“技多不压身”,锻炼身体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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