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发出一阵欢呼,一开始的紧张消失,有人立刻向传海恭喜说起吉祥话,更有人好奇地往前凑,大家七嘴八舌地互相询问。
「首领有大哥?没听说过呀。」
「首领当然有大哥,你後来的不知道,我们一开始跟着首领的都知道这事。不过听说首领大哥和朗国打仗时战死了,如今怎麽又活过来了?」
「这事不稀奇,上次咱们和朝廷军gān仗,王坝子没回来,我们都以为他死了,结果他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养好伤不又回来了?」
「和朝廷军gān仗?你现在……」传山疑惑地看向二弟。
传海动动嘴唇,只化作一句:「都是被bī的。」
兄弟两人八年未见,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有太多的话要说,传山搂住弟弟的肩膀紧了紧,「我不在家,苦了你了。」
传海鼻头一酸,偌大的男人竟吧嗒吧嗒地掉出了眼泪珠子,「哥……」
传海哽咽,後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一名书生样的村民从人群中走出,看到此景,对跟在传海身後的一名大汉使了个眼色。那大汉会意,立刻转身把凑上来想要询问什麽的人群挡住。
「好了好了,大家有什麽问题等明天再说,都散了都散了,都聚在这儿唠叨什麽呢!该值夜的值夜,别给我打马虎眼!小武你过来和绍亘一起守住大屋,没有首领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去。
白菜帮你回来得正好,进屋去烧水冲壶茶,再把留到明天吃的白面馒头蒸一笼出来,另外让你娘切点萝卜gān送到大屋……」
在大汉的吩咐声中,一gān村民哄然散开,被叫出名字的则各自按吩咐行事。
传山兄弟俩走入被称作大屋的土胚房,庚二自然也跟了进去。
传山眼尖,看到大屋的门楣上写了「麻山屯」三字。
大屋里被分为前後两块,後方灶台,前方空地摆了四张大方桌。
每张方桌周围都放了四条长板凳,桌上放了一个茶盘,茶盘上有一个大茶壶,茶壶左右分别摞有四个大茶碗,茶盘旁一盏油灯半明不明。
传海把长兄让到最上首的一张方桌的上位,在传山左侧坐下,庚二本来想坐到右侧,被传山手一拉,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少年溜了进来,跟传海三人行了个礼,在传海耳边说了一句话,跑到灶台那儿就忙活开了,捅开火眼,重新填入柴禾,又把切好的馒头块上了蒸笼。
传山和庚二听到少年跟传海咬耳朵说:狗没事,就是看起来很害怕。
传海听了那句话也没什麽反应,只遮挡住cháo湿通红的眼睛,这会儿泪痕都给他偷偷擦掉了,他才放下袖子跟他哥说:「哥,让你见笑,刚才风大,一时让沙尘迷了眼。」
传山嗤笑,「见笑个屁!你小子还跟小时候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哥,你还是那麽粗俗。」说完一叹,传海皱眉道:「大哥,你真不应该这时候回来。」
「怎麽?」
「我们这里还有一些当初跟着一起逃出来的罗家村人……哥,你还没满二十五,我怕你这一回来,什麽狗屁倒灶的事情都能栽你头上。」
传海提起那帮同村人也不讲究斯文不斯文了,长袖一摞,开始跟他哥大倒苦水。
「当初我本就不想带上那些沾亲带故的罗家村人,但老爹不同意,硬说是同村同族的人,虽然现在远着了,可该帮的还是要帮。无奈,逃难时就只好带着他们一起逃出来了,可後来这些人也不知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传海一拍桌子,气。
「最可恶的是,他们还在背後说他们背井离乡都是因为我们家老大,也就是你这个霉星给牵连的。我听了恨不得把他们都扔到山沟里!
可那些人也jīng明,知道我不喜他们,就死缠着爷爷奶奶和老爹,还说我这个福星是罗家村人所有的福星,不能让咱家一家独占。」
传山笑,就是那笑看起来有点冷。
庚二瞄了瞄他。
「你说逃难是指?」传山奇怪,他还以为自家人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才从贼相手中逃脱,原来竟不是吗?
传海看他哥的神色就知道那些罗家村人要倒霉,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转而又叹息道:「这事说来话长……」
原来在传山走後第三年,传海考取了秀才,并在两年後被县令保举入京应试。
可就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他看到大批逃难的人,细问下才知,离罗家村大约六百里远的锦县一带gān旱成灾,人们无法活下去,只能出来逃荒。
传海饱读各类杂书,猜测大旱之後可能会有大水侵袭,而罗家村就在大运河支流下口,如果上游决堤,罗家村肯定逃不过被水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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