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重莲太多次,多到连睡梦中的自己都在自问:我是否在做梦?
阳光洒入房间,我醒来的时候,便开始自问自答:我是在做梦。
觉得有点好笑,又笑不出来。
眼被绷带罩住,很痛,又不敢摸。但能感受到光芒的,只有左眼。
看来右眼已经废了。
般思思那个心狠手辣的,居然直接刺我,女人疯狂起来简直不要命。哪天我去把她的眼睛挖了,放回自己眼眶里,起码有个装饰。
“醒了?”
我立刻坐起来:“花大哥?”
“嗯。”
“我睡多久了?”
“十多天了。”花遗剑顿了顿,道,“现在还不能拆掉,你也不能去碰它,免得伤势加剧。”
“怎么会这么久?”
“你以为只是刮伤么。”
我笑了笑,又道:“缺右眼呢?”
“老子在。”
“那女人后来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
“还好。她要再刺你一只,你就缺全了。”我靠在墙上,chuī个口哨,“哈哈,现在老子才是缺右眼。以后咱们出去,人家一眼就看出我俩是哥们。你是大缺,我是二缺。合称霸王双缺。”
缺右眼清了清嗓子。然后是脚步声,关门声。
我道:“怎么了?”
“宇凰,别说了。看到那么个大汉子掉眼泪,实在有点难受。”
“我没有怪他。”
“曲大哥一直到处找大夫给你治病,但都说无能为力。他很自责。”
“有什么,就一只眼睛而已,又没瞎。”我忽然道,“雪天?你怎么在这里?”
“你家轩凤哥叫我来的喽。”
我愣了愣,低声说:“花大哥,轩凤哥还没承认自己是谁?”
“有。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和你娘在照顾你。”
“我娘呢?”
说出这句话,莫名地感到温暖。
“她在刑室。”司徒雪天叹道,“般思思差点就被你轩凤哥划成两半,天天遭受最变态的刑罚,甚至还被你娘的毒虫啃——你娘啊,是每天定时刑室报道。他们都去参观,我去都不敢去。”
“没那个必要,毕竟是缺右眼不对。”
“你以为她是刺歪了?她早就想杀你了。”
我一想到她和重莲那点破事,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谈这个。轩凤哥呢?”
“我在。”忽然有人握住我的手。
心几乎提到嗓子眼,我还是挣脱了他的手,朝着声音的方向笑:
“偷偷躲着不说话,欺负盲人?”
“你没有叫我。”
花遗剑道:“林公子,现在宇凰也醒了,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理由么。”
“没有关系。”我摸索着,拍拍林轩凤的背,“轩凤哥回来就好,他不愿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们就不多问了。”
“宇凰,当时我确实生很重的病,要不是后来行川仙人帮忙治疗,我恐怕已经死了。”
“你现在身体也没恢复好,我知道的。”
“当时花大侠一直在照顾我,但有人来找过我。”
“这我也知道。”
“后来重莲走了,我为了保命,就叫花大侠去经常买东西,又叫蛋叔叔准备了假的骨灰,说我无药可救。然后再让人烧了竹屋,让那人以为我死了。”
“嗯。”
“遗书是我叫蛋叔叔放的,因为我不能确定我是否能活下来。我想等我能保命的那一天就去取了它,哪知在那之前被你找到了。”
“嗯,我大概猜到。”
有人出门了。
我刚面向门口,又有人出门了。
我道:“房里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了。”
“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他没说话。
因为暂时失去视力,其他感官变得十分敏锐。我能清晰地感到风飞鸟鸣,花香欲醉。
我轻轻拨开左眼前的绷带。
尽管是早晨的阳光,还是有些不适应。
从来未曾发现,世间如此明亮。
林轩凤坐在我的面前,除了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面孔略显冷峻,一切都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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