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世隶见他沉默下来,以为是钻进会死在这里的牛角尖了,用力握紧他的手,“放心吧,出得去的。”
梁曲轩觉得又走了好久,走到那握在一起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终于看到前方渐渐透出了光亮。“出口,前面是出口。我们到了。”
他们大步的上前,却发现脚下的路全部断了,前面只有激流,那光亮是从幽幽的碧水中透出来的。
“这dòngxué外应该是湖泊,我们只有从这里潜出去。”
梁曲轩看着河水里透出的光,大吼了一声,“死就死了,反正有个人陪,怕个屁。”说完也不等宣世隶了,深吸一口气,双臂一伸,就登入河水中。
他甚至不用游动,直接就被水流冲了出去,梁曲轩心下已经沸腾了,一过了dòng,那水流就平稳多了,果然是冲进了湖里。他划动着四肢往上游去,原来离湖面并不远,不过几下就从水里面冒了出来,他不管不顾的狂笑起来:“出来了。哟呵。”
等平息了心中的大喜之情,才发现另一个人还没有浮出水面,梁曲轩心中一紧,这水程很短的,按理不会耽搁这么久的,难道跳入暗河中的时候撞到脑袋了?
他心中念道,宣世隶你就是害死爷的煞星。深吸了一口气,就准备重新潜入湖下。就在那刻,双腿突然被人抱住,往下一拉,他重新陷入湖水里,宣世隶从他脚下冲上来,抱着他的腰,两人齐齐浮出了水面。
“出来了。”
“出来了。”
☆、回营
肉吃多了,腻得慌。可是没东西吃的时候,那种饥饿的滋味,恐怕会另人陷入疯狂。梁曲轩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了。他不知道那种欲望能不能用饥饿来形容,只感觉从身体里自下而上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念想,随着血液窜满全身各处。
他头发裹着尘土粘成一团,眼圈深陷,眼珠里布满血点,脸色蜡huáng,整个人陷入一股腐烂疯狂的气息中。梁曲轩止不住舔了一圈gān裂的嘴唇,他神智还算清醒:“如果今晚到不了匈奴人的营地,你是不是要考虑下你记错方向了。”
“不可能。”这三个字沉稳有力。
他们从那条暗河出来后,打算先靠近匈奴人的营地,搞点食物,再搞两匹马。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当时宣世隶出来带了十三个人,本来找到梁曲轩了,撬上马就准备回营。结果梁曲轩抢了马就跑出了营地,宣世隶追出来的时候就和那些人失去了联系,又因为落水的关系,身上的烟火信号全部失效。
指望那些生死不明的人来救他们不现实,靠着宣世隶对这片地域的了解,他们估算了一下暗河的长度,离得最近的就是匈奴人营地了。
“他们要退营五十里,会不会还要往草原深入?”梁曲轩突然想到在阿苏布德军帐里听到的消息。
“我们的方向没错。”宣世隶心里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在收到梁曲轩失踪的消息后,匈奴马上就放出了清河的消息。这步棋走得太大意了,只能bào露出匈奴军内部已经到了某种临界点,不是粮草捉襟见肘了,就是内部争斗剧烈。
他bào露出来救梁曲轩,齐元绍正好可以发起冲击,一来可以以攻为守最大可能的吸引敌军对前线的注意力,放松对营地的监视。二来,劫走清河,目的不外乎是牵制他,这个时候进攻对己方是个绝佳的时机。宣世隶要得就是bī他们退营,他把这片地图看过很多次了,只要对方退后三十里,因为红滩的关系,右翼是很难打开的,镇北军只需要分出两支兵力,猛攻左翼和敌军正面,那时候离这场战争结束就不远了。
他看了一眼梁曲轩,握紧双拳贴在身体两侧,不能去扶,也不能去背。一旦有了依赖,对梁曲轩却很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身体jīng神也许很快就会垮掉。
他们翻上了一个土坡,正是高处,一眼望去,所及的最远处可以看见一排黑糊糊的点。梁曲轩从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嘶嚎,“宣世隶!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身体承受不住这种激烈的兴奋,梁曲轩脚下一软,顺着坡地就滚了下去。他把脑袋埋在草皮上,有一根细嫩的小草尖顶入了他的嘴巴。梁二少此刻心情复杂,一年多前,他还在京城过着醉生梦死的奢华生活,他还和梁曲天处处争锋相对,他还有一伙臭味相投的朋友。现在,他趴在茫茫无人的草原,和一个既是仇人,又是嫖客,还是救命恩人的混蛋一起。这样不可设想的反差,让他既酸涩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