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开口道:“梁中任家的三公子,梁曲天。”
“正是。大人终于肯来见我了。”梁曲天抬手请他坐下来,“茶已经有点凉了,我让人再换一壶。”
“温茶足以。我呆不久,梁三公子有话不如直说。”
“大人盘踞南方二十年之久,猛虎未动,鸟禽飞散,惊动了皇帝对大人来说谈不上好事。多一张底牌,多一分胜算,何必着急这一点时间呢?”
“梁家数代忠良,梁三公子现在的举动让我好生奇怪。你好好的仕途不走,反倒愿意跟着我这个逃兵败将,意欲为何?”
“任何位置都是能者居之,大人以前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现在一样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我不过是择良木而栖。”
宣世清笑得更厉害了,“梁三公子不必和我这么见外,我今天来见你,自然打得和你亲近的主意。你暗地里给梅惟出了不少主意,我都知道。你在京城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连你和湛王的那些事情,我也略知一二。所以,我们不妨都坦诚一点。”
梁曲天扬了扬眉,做出惊诧的表情:“大人这么慡快,我也不需在扭扭捏捏。梧州现在全部都落入了湛王的手里面,大人近几年在这地方也花了些心思,总不能白白让湛王给毁了。”
“梁三公子高看梧州了,一道万情山脉挡在门前,军政上,这地方都犹如jī肋,让我收着也可以,如今吐出去了,也未必是坏事。”
“我看的不是梧州,而是梧州现在的主人。皇帝肯放湛王来西南,不就是为了牵制你吗?大人现在不对梧州出手,等到湛王把兵马养肥了,你在南边还坐的安稳吗?”
“梁三公子今天是来当说客来了。我要真是和湛王打起来了,岂不是便宜了皇帝在一边偷着乐,等到两败俱伤了,我才真是在南边坐不安稳了。反不如和湛王做个和睦邻居,井水不犯河水,我要一个梧州没有用,就是把整个西南给我也没用,向东才是正题。”
梁曲天正了正身体,勾起嘴角,却未含笑意,道:“大人这么说也可以理解,毕竟当年的太子妃,大人的妻子,也就是我姑妈梁中芸生下一个儿子的事情被梁家抹得gāngān净净,骗了你,骗了宣世辰。大人不妨猜一猜,这个男儿还在不在世上,在的话又是哪一个?”
梁曲天这话,就是惊雷霹雳,即使是沉浮起落几十年的宣世清也是一瞬间变了脸色。梁中芸是他的恨,也是他的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他万万不会是如今模样。
他是长子嫡孙,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封太子不久后就娶了梁家的唯一千金梁中芸为妻。却在几年后发现太子妃竟然和他弟弟宣世辰有私情。皇室丑闻众多,但是大多数是秘而不宣,少为外人知晓。而当初这件事情却因为卷入宣世清和宣世辰的皇位之争沦为无数人的笑柄。
这一段过去太多的爱恨纠葛,太多的腥风血雨,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在回想。
宣世辰是宣世清亲手杀了的,梁中芸却在宣世辰死之前就消失不见了。当初宣世清也不愿意去找,找到了他没办法再去面对。况且,老皇帝的雷霆震怒让他几乎丢了性命。最后是隐去了皇子的身份,带着旧部逃往南方。这一住就是二十来年。
这一出荒唐的戏码,最后却是草草收场。
如果说当初消失的梁中芸是被梁家藏起来生孩子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正是因为有这种可能,从梁曲天嘴里说出的话,才变得举足轻重。
这个孩子是谁的?宣世清的,还是宣世辰的? 。
若一定要有一个答案或者结论,这个孩子肯定是宣世辰的,不然梁家又何必把这事给清理得如此gān净?
宣世清深吸了一口气,又挂上了笑容:“口说无凭。”
“大人可以不信我的话。不过梁中芸的儿子顶着梁家二公子的名号,现在就在梧州。大人想和湛王各走各道,你觉得,有这个人插在中间,你和湛王有机会坐一条船吗?即使你不动,湛王也不会不动。”
梁曲天仰靠椅背上,他是胸有成竹。宣世清的目的是皇位,即使与湛王连手也是暂时的,他只需要稍微加码,这两个人就之间的平衡就要崩裂,更不消说他现在爆出来的这个消息足以让两方都再也没有任何立足点可以站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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