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样吵下去也没有结果。我说:“好,既然你说不是你放的火,那我们到时候去找那些知道事实的人对证,然后我们再一决生死。”桓雅文说:“那是何日?”我说:“我说过,直到弄玉原谅你为止。”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他若是一辈子不原谅我呢。”我说:“那就给你一个期限,一年。”桓雅文道:“一言为定。”
于是我和桓雅文的“一年之约”就这么定下来了。在这一年中,我决定去寻找一切有关我父母生前所行事迹的证据。可是什么时候出发,要从哪里开始找起,我自己也摸不清头绪。
我尝试在京师打听消息,可是京师的人几乎都是近几年才迁入城里的,所以到头来还是白费功夫。我原想走得远一些,可我没有经济来源,而且人在江湖若是举目无亲,那是最可怕的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站在前面等着你的是什么,即使感到无助,也只是徒劳。
我想起了印月和老张。他们都是行走江湖的人,而且我也相信只要我求助,他们就一定会帮我。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所以我只能守株待兔般地待在京师碧华宅,期盼那两人有一个会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种qiáng烈的感知让我真的等到了人,只是那个人不是老张,亦不是秦印月。
已是初夏,和煦温暖的风拂的人心dàng漾,我坐在碧华宅的后院里,一个人叠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纸船,再把纸船放在池塘上,看那些鲤鱼纷纷游上来,争先恐后地触碰纸船的底部,然后小船就左右摆动,摇摇欲坠。
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我嗤笑一下,说道:“九灵,你看看你,又忘记喂鱼儿吃东西了,都饿成这样了。”那人的chūn柔般的声音却不似九灵那样尖细:“九灵没来,饲料却来了。”
我猛然转过头,却看到了手中拿着一袋鱼饲料的桓雅文,他穿着一身白色轻衣较薄的料子将他颀长的身材熨帖得更加完美了。他用一根细细的发带将头发系住,几缕亮滑的发丝从额上不经意垂下,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流媚和随意。我原本放轻松的脸立刻不自然地板了起来:“你来喂。”桓雅文似乎也习惯了我迅速转变的态度,优雅地走到身边蹲下,雪白的靴子依然与地面摩擦出稀碎的声响。
他伸出手,将那些粉色的小饲料往池塘里洒去。那些鱼儿就好像中了邪一样全都游了过来。纷纷靠上去叼那些小碎屑。
看着他在那里喂得不亦乐乎,我也忍不住叫道:“喂,饲料给我,我也要玩。”刚开口就觉得别扭,怎么这句话感觉像是在撒娇?还好桓雅文也没注意到我的话,只将手中的饲料口袋放到了我手中。
我往袋里乱抓一把饲料,便往鱼池中抛了去。可是那些饲料还没碰着水面,就被chuī得四处飘散了。我又伸手往袋子里抓了一把,这次动作小了些——可那些饲料还是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我有些懊恼地甩了甩袋子,怎么老天就不会眷顾我一下么。为什么桓雅文就这么容易做到的。我还不死心,又往袋里抓了去——结果还是一样。
桓雅文也觉得奇怪,拿过袋子自己撒了一把,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一时就不开心了,怒道:“你真是讨厌,走开走开。都是你在这,饲料才掉不进去的。”这话着实是无理取闹,可我实在是被弄得窝火极了,也顾不着说的话有理无理了。桓雅文没说话,只是将那些饲料倒入了我的手中,然后他掌着我的手,准备往水中撒去。
我心中一跳,倏地甩开他的手,饲料却弄得我一身都是。我有些老羞成怒了:“你gān什么。”桓雅文脸上一红,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我不是不喜欢别人碰!只是……”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说着说着脸居然也跟着红了,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我有必要跟他解释么。
桓雅文柔柔地笑着,说道:“既然喂不了,我们就不喂了。你待在这定是无聊了,可想出去逛逛?”我恢复力可没他这么快,脸上如火烧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退,只摇头道:“你要去自己去吧,我在这里叠船。”桓雅文说:“你不去了,我还去做什么。”我白他一眼:“你也是无聊没事做么。没事也别来吵我,我最讨厌别人没事吵吵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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