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地上,顿了顿,说:“其实闵楼是不怕毒的。只是我本能不让别人碰。”我看着他说:“这个体质一定很痛苦吧,不能让别人碰。”他轻吁一口气:“习惯了。”我说:“就是有所爱之人,都不能碰,是么。”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我从钱袋里拿出那只蜘蛛,放到他面前:“这个给你。”他略微惊讶地看着我:“这个解我的毒没有用。”我说:“你总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他默默接过那只蜘蛛,盯着它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着我说:“为什么要划掉自己的脸。”我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你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呢。”他说:“你爱他。”我说:“是。既然没有结果,还不如让它早一点结束。”他没有说话。我指着那片深蓝色的天空,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你看,他就像那些星星。你这么抬着头,觉得它就在你眼前。可是,当你伸出手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其实太渺小,而他又实在太远太远。”
天涯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漂亮的侧脸勾勒出了一道很好看的弧线。他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温暖的光芒。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相爱的两人流散两地……而是咫尺天涯。”
这晚,天边仍被烧荒之火映照得通红。那是沙漠边缘的颜色。我藉着山火的微光和冰清的星光,望着西方上空那颗美丽的参宿方向,银河则在它身后发出蓝白色的光芒。星的光芒就像是一片冰冷的沙河,银白色的波纹一直流连在整个天空。又似一片永无止境的火,一直在燃烧着。永远永远不停地燃烧着。
清冷的冬末早晨,地上挂着白霜,遥远的东南方向有朦胧的晨曦微露,晨鸟“啾啾”啼叫着从头顶飞过,钻进沙梁坡上的huáng柳丛中觅食,前边连绵的沙漠丘包渐呈莽莽逶迤的雄阔之色,茫茫前路,心cháo难平。天沙漠里很少起风。弄玉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些血色,可jīng神依然不大好。小薰担心地看着他,神色也是飘忽不定的,紫色的小靴子啪嗒啪嗒在沙滩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此时,冬日已从东南升上来,大漠里不仅明亮了许多,也暖和了一些。苍莽的沙漠沉静而平缓地起伏,曲线柔和又宽阔,坡下湾处的残雪依旧很白,与稀稀落落的苇草乱蓬冰结在一起,从那里偶尔飞出一两只野禽来。
四周原本是一望无垠的沙漠,无尽的灰huáng色布满了整片视野,所以走到边际以后,突然看到dòngxué时觉得有些突兀。我们一起走进了那个dòngxué,进去以后,周围骤然变得黑暗。那些黑衣弟子点亮了火折子,看清了以后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四周的地面上竟到处都是死人尸骨。有一个骷髅还是一只手伸向前方,像是想要拿什么东西一样,但是好像在拿到的前一刻就死了。也不知究竟是这片沙漠埋葬了他们的生命,还是这个dòngxué的主人滥杀无辜。
沿着dòngxué一直走到底,有一道小铁门。铁门旁边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人形大坑,似乎可以放一整个人进去。闵楼看着那个人形大坑,轻轻笑了一下,似乎在自言自语:“这家伙还是这么无聊。”弄玉挑眉看着他:“哦?闵右使也看出他是在搞什么把戏了?”闵楼说:“上次是用丝锻,这次用大坑,这种换汤不换药的方法未免太傻了点。” 我完全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想去问他们。真不知道弄玉叫我来这里是想做什么。闵楼说:“薰,他就是为你设置的机关,知道你轻功好,你去吧。”
小薰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好拒绝。我听他们说过,因为小薰原来学过舞蹈,所以修炼的招式和内功心法全都是与轻功有关的,在整个冥神教里,估计除了弄玉,就没一个人的轻功比得过他。他慢慢走到那个坑前面,朝里面躺了去。
顷刻间,一阵闪光以几乎看不到的速度飞了过来!
小薰的眼神却有些迷乱,似乎就像没看到那飞过来的暗器一样。天涯的脸色一变,连忙抽出长剑扔了出去!
“簌簌簌簌”几声连响,那些暗器都打在了剑锋上!那剑就这样飞插到了墙中半尺深。暗器劈里啪啦落了一地。那铁门自动打开了。我再转过头仔细一看,原来那些暗器都是寸把长的钢钉。而小薰还依然靠在那个坑里,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彩。弄玉从头至尾都抱着胳膊,眼神玩味地看着他。闵楼低声说道:“薰,你还不赶快出来……”可是小薰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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