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上不说话,但是心里道:我还能信你这些?况且不去我也是个死,去也是个死,横竖是死还不如赌一把。我拍了拍衣服说:“这……这不就是块污渍么,没事,我换一件不就得了,六子,去拿备用冲锋衣给我。”
牛角瞪了我一眼,口气有些僵硬地说:“不是这个问题,安踪兄弟,你身上的印子没了,但是雪妖记住了你的气味,它会跟着来的。”
我见这个牛角样子看上去挺豁达的,没想到在这方面和他的前辈是一样的固执,不过我不可能回去的,再回去也是等死。眼见我们之间居然僵成这样,六子咳嗽了一声站出来说:“那个,牛角兄,你说那个真的是雪怪么?我怎么都觉得这事和那些人脱不了关系。”说完他就往曹阳的帐篷那里使了一个眼色。
牛角听那么一说,才开始有些动摇,他揉了揉脑袋问道:“难道说是那些人想要你们走?”
六子不正面回答,但是做了一个已经明确了的手势,他继续说道:“牛角兄,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来山里旅游或者朝圣的,说不定有什么目的。总之,现在多出我们三个旅行者,他们绝对不乐意,到时候我们都走了,就你一个人领着那群人进山,到了目的地,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可能直接……”六子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牛角的眼神里出现了恐惧,但是他看了看我的衣服,看得出心里还是犹豫不决,我知道这小子铁定后悔接了我们这票子生意,他心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印子不是雪妖gān的,是那帮人做的?他们是为了……为了让我落单?”
六子拍了拍牛角的肩膀说:“哎,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说绝了,但你也看到了,他们昨天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同伴的,甭说了,这个倒霉蛋绝对挂了,这样的事都做得出,还有什么没可能的?老实告诉你吧,我们都是为政府工作的,所以手头有些家伙,如果真的动手起来,我们三个也未必会真斗不过他们。不过,如果是你一个人……哎,牛角兄,你觉得是那些传说的妖怪恐怖,还是那群实实在在的人可怕呢?”
牛角本来就很忌惮那些人,听六子那么一提,马上就意识到如果我们一走他就会有生命危险,他咽了下口水,念了几句经文后说:“伟大的阿尼玛卿一定会保佑我的,好,安踪兄弟你去把这衣服烧了,然后拿这些纸洒到周围,我们不能多待马上赶路!”
我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这件羽绒登山服,说实话冬天穿这衣服还真挺暖和的。曹阳那批人走了过来,问我们什么时候起程,牛角谨慎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他也觉得有些异样,向我们投来质疑的目光,白翌拍了拍牛角的肩膀说:“起程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们已经完全进入了雪山,双目所及尽是那纯白的世界。我们本来想要给牛角也弄一副雪山镜,但是牛角有他们的老办法,用牦牛的毛发做成的隔离镜,不知道效果好不好,不过据他说很不错。他习惯性地用手搓了搓戴在身上的嘎乌,然后对着银色的雪山高吼了几句,他喊得十分响亮,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大山的回应。我们进山口的地方有一片巨大的经幡,迎风飘扬。牛角给经幡献上哈达,然后供上苏油和糕点,他说这是给阿尼玛卿山的山神献贡,他让我们也留下一些自己的东西,我献上了最后的一个苹果,白翌献上了檀香珠子。我们一个一个通过了经幡,牛角赶着自己的马匹,又一次咏唱起大山的颂歌。
说实在的,走雪山和爬山差别太大了,爬山好歹可以有树枝做支撑点,但是雪山完全就是要靠自己的体力。必须要手脚并用才能够完全划开架势,走了几分钟所有的人都开始不同程度的呼吸困难,此时嘴巴gān渴的让人无法忍受,让你忍不住想喝上一口热水。我的水壶很快就喝完了,最后gān渴到不行就学着牛角,抓起一把gān雪放在嘴里含化了咽下去,但即使这样,我们这些人的嘴唇也很快就gān裂的出血了,用gān雪擦嘴唇的时候都沾上了血。
可祸不单行,谁都没有想到,我们一群人会突然遇到大冰雹。看来,昨晚牛角用盐巴占卜的还真是准。我们现在所走的路要比原来的更艰难,四周chuī起了许多雪末,视线也有些模糊。大部分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刨开雪给马匹开道,挖多少路,马才能前行多少路。到了风雪最大的时候,连牛角也开始有些无法辨别方向了,要时不时地停下来通过风来测算方位。我这辈子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所有的大男人都得轮流在前面给马匹刨出一条道来。冷风把我的耳朵和鼻子chuī得刺疼,我感觉可能有些亚冻伤了,不过牛角告诉我,这没什么,因为我还有知觉。到了后面如果没了知觉,就会连最基本的握拳动作也做不了,那个时候就真的麻烦了,他让我多动手和腿,最好也运动脸部肌肉特别是鼻子这块的,否则亚冻伤之后,所有组织都会坏死,再也无法修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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