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臣环伺_御景天【完结+番外】(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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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站在他宫苑一角一树梅树下,对他轻轻地笑,说,拓跋越,一路保重。
他忽然一阵心悸,眼前有些模糊,胸口却是从未有过的苦涩。
他想起上京前的那一天,父亲把他叫到王府大厅,大厅里有不少人,那几个以纯种自居的王子,秦王府后院的几个女人,还有父亲的几个亲信。他们看着他,跟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有那个与他同龄的小子,笑得不怀好意。
然后,他听到父亲对他说:“你伤了皇长子,明日一早准备上京领罪。”
那小子的笑立刻毫不遮掩的恶毒。
他看着他的父亲,虽然知道反抗没有用,但还是指着那个小子挣扎了一下:“惊了皇长子坐骑的人是他,是他拓跋越,不是我。”
他的父亲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拓跋越。”
他看着少年温和的面容,觉得应该留下些什么。
他把他的身份留下,把他的名字留下。
他把名字刻在树上,希望有一天,少年能唤对。
他是秦王府的三公子,他的名字叫——拓跋锋。


第四十章 番外 拓跋锋 权臣

  秋风瑟瑟,玄黑的王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金线镶绣的瑞shòu图腾在翻飞的黑缎旗上咆哮,如同越山而出的神shòu,生猛嚣悍,震慑四方。
风卷沙尘,辽阔地域在他面前看不到边际。
整肃的军列排布在脚下,如万仞恢弘,延伸至极目。刀戟林立,在秋日薄阳之下映出一片森森寒光。标枪一样挺立的兵将,矫健壮硕的战马,二十万大军在朔风夕阳里静若寒蝉,连马嘶声都听不得一声,呼呼的风中只有旌旗迎风猎猎。
他站在高台上,俯视底下千军万马,黑亮的寒铁甲衣外套着素白丧服,盔帽边沿白巾飘dàng,只有护手与军靴bào露在外,耀着冰冷厚重的暗光。
他可以捕捉到近处仰望着他的一众军士,那一张张彪悍的脸上,有坚定,有敬畏,有迷茫,有无措,有惊惧……
他看着这一切突然冷冷地笑了。
两个亲兵抬着沉重的王座上高台,置于他身后。座上那张不久前他刚猎下的猛shòu毛皮,似乎还隐隐散着一股生猛血腥的味道。
他缓缓坐下,淡淡朝不远处端立台下的近臣孟和看了一眼。
孟和立刻恭敬地垂了垂首,转身向远处一gān挎剑而立,等待多时的亲卫挥了个手势。
亲卫们得令,手中鞭子与长枪一阵挥打,几声呵斥,驱赶着衣裂发散一行数十人往高台下,大军阵前来。
他可以感觉到台下大军中有不再平静的异样气流在攒动,他解下腰间的长剑,轻轻地杵在脚边,讥诮扬了扬唇。
男女老少大大小小一行人,铁链锁着手脚,在亲兵们利落粗鲁的推搡下,踉踉跄跄被驱至台下。人群中有女子嘤嘤抽泣,忽然,一道童声尖锐的划在瑟瑟风中,和着那声哭喊,人群里腾起此起彼伏高亢的小孩哭叫声。
一个健壮的身躯挣脱亲兵的钳制,扒着他脚下高筑起辕台,扬起的脸孔血痕jiāo错,呲目欲裂:“拓跋锋,你这个杂种!”
追上来的亲兵枪杆一下敲在那人颈间,抓起那人下巴,扬手两巴掌,qiáng按着扭动的头颅朝他下跪。
那人却还在挣扎,撕扯着喉咙吼:“你这个杂种生下来就该丢出去喂láng,父王就是妇人之仁,念着那个女人,才容你这贱种活在世上!祸害我野旗族!拓跋锋,我化作厉鬼,也要叫你不得善终!”
他本来懒得理会,这时却忍不住嗤笑了出来,活着得时候他都没把人看在眼里,死了就更不在乎。
冷眼扫了那一gān败寇,他转而俯视压压一片的大军。阵中隐隐骚动,已不复方才冷寂,燥乱的气氛似乎渐渐升腾。
他轻轻朝亲兵们挥了挥手。
亲兵几下拉开互扯在一处的男男女女,面对着大军,将人一字排开按于阵前,毫不犹豫,抽刀挥下。
数十颗头颅一下子飞了出去,一道道血柱喷涌飞溅。
对那些所谓血脉相连的族亲的处置,这从来是他不二的选择。
他看着横倒在地,身首分离的一条条死尸,血疾速蜿蜒染红泥沙。大军之中陡然喧嚣,他缓缓自王座上起,几步踱前,手中的剑缓缓杵在身前,“孤父王已薨,今日起,孤就是秦王,就是野旗王!”
没有什么能比数十颗人头当众落地更震慑人心,没有什么能比一瞬间尽斩王族之裔更彻底地摧毁某些妄念,永绝后患,让他一劳永逸。
他终于成王。
得到了该得到一切,但却丝毫没有欣喜。
那些他年少就开始追逐的东西,发誓一定要夺到手中的地位权力,到手了也不过如此。他不是不爱权势,世上有那个男人不爱权势?若是回过头再来一次,他照样冲锋陷阵,培植亲信,铲除异己,争名夺势,照样会在父亲的灵堂上把那些所谓的兄弟子侄捆了,一个不留,斩于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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