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彷佛脚上一软,整个人就往後跌坐下去,宁简下意识地踏上一步,却被秦月疏用力一拉,往後连退几步才发现整个石室都在晃动,连着一阵阵轰鸣声。
「宁简……」苏雁归坐在地上,看着宁简。
宁简似乎已经完全被吓住了,被秦月疏捉着手臂也不挣扎,听到苏雁归的声音,就迅速地望了过去,却又什麽反应都没有。
头顶开始有沙砾石块往下掉,激起的烟尘将整个石室都笼罩了起来,最後石室中陡然一亮,伴随着一声巨响,头顶竟被人炸出了一个dòng来。
有人影在烟尘中从上面跳下,一落在苏雁归身旁,就将他整个揪了起来。
宁简反she性地执剑向前扑去,被秦月疏死死地拉住了,便只能留在原地,看着那人带着苏雁归又往上跳了出去,远远地还能听到一个慡朗的男声大吼:
「结束你个头,他奶奶的你要让老子做白工吗?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占老子的便宜,你个孙子……」
後面的就听不清了,石室的晃动开始平复,烟尘也逐渐淡去。
秦月疏慢慢地松开了手,回头看向宁简,就被吓住了。
宁简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有眼泪从瞪直的双眼里冒出来,然後一滴连一滴地落下。
第九章
秦月疏还没来得及反应,甬道里开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还没跑进来就先问:「大人,没事吧?」
「别进来!」秦月疏大喝一声,那脚步声就很快地停了下来。
秦月疏慢慢吐出一口气,盯着宁简的脸:「那小鬼显然是中了剧毒,毒是什麽时候中的,你知道吗?」
宁简眼中满满的茫然,只是很轻微地摇了摇头,半晌却又突然叫了一声:「是玉!」
秦月疏一愣,便也想起了苏雁归把玉佩放进嘴里咬的情景。
若换作常人,谁都不会把玉放嘴里咬,也绝对不会想到还能咬开。
只是现在石台已经沈了下去,无法取出玉佩来确认,秦月疏沈默了片刻,就走开一步。
「他身上有伤,也毒发了,就算被人救走,也未必活得下去,看来……我们的jiāo易是做不成了。」
宁简浑身一震,却久久没有说话,双眼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彷佛又布满了茫然。
秦月疏yīn沈地望着他,半晌突然出手,并指如刀直劈宁简颈侧,宁简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往旁边躲去已经来不及,肩膀上挨了一记,被秦月疏的手指划破了衣服,带出一道血痕。
秦月疏没有给他时间,紧接着又是一掌过去,拍向宁简後背,左手成爪,直取宁简怀中的盒子。
宁简迅速拔了剑,侧削秦月疏手腕,秦月疏一缩手,伸脚横扫宁简下盘,顺势往後一跃,也已经拔出了剑来。
宁简同时向後,执剑贴着墙壁站着,凝神盯着秦月疏,脸上再看不出片刻之前的茫然。
秦月疏与他对视一阵,终於轻笑一声,收回了剑,笑道:「五爷反应过人,秦某佩服。」
宁简只盯着他的眼不说话,没有收剑,却把那盒子捉得更紧了。
秦月疏勾唇一笑,转身把甬道中的人叫了进来,吩咐他们往下去探寻宝藏,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报,下面确实是藏宝的石室,并没有什麽异样。
秦月疏这才随着那人走了下去,没有再理宁简。
宁简也没有跟上去,只是始终靠着墙壁,望着满墙壁的字,渐渐又迷糊了双眼。
「宁简,如果你是前朝皇帝,我是太祖,我也会夺你江山。」
「宁简,若你是前朝皇帝,而我是太祖,我一定不会像太祖那样伤你,陷你於不义之地。」
「因为我不舍得。」
「小鬼……」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他却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浑身一颤,又抿住了唇,低下眼去。
眼泪就那麽一滴接一滴地落在地上,化作圆点後又迅速消失,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他甚至无法确定,眼中落下的究竟是不是眼泪。
其实他只曾见苏雁归哭过。
那时苏雁归还小,才十二、三岁,被镇上的几个大孩子压在地上打,一边打还一边被人嘲笑说「小野种,没娘养」。他牵马走过,被挡了路,对着小孩毫无办法,便习惯地拔了剑,把一众小鬼给吓跑了。
剩下一个没有跑掉的,就是苏雁归。
他弯下腰去拉的时候,只是刚碰到手,那个被压着打都不曾哭的孩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把他狠狠地吓了一跳。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到别人哭。
那之後才知道这个孩子叫苏雁归,是苏实的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