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不起,所以都是过去了的事。
而现在……
宁简脚下一踉跄,差点带着苏雁归一并栽倒下去,最後却终究稳住了,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微微地晃了一下,在苏雁归感觉里,也只是被扯了一下。
於是苏雁归很自然便偏过头,柔声问他:「怎麽了?」
宁简用力地呼吸了一下,看着他,却还是要竭尽全力才能压制住自己想逃的冲动。
「阿风?」
「到尽头了,我们回去吧。」宁简轻声道,眼前是模糊的灯影,路还有很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
苏雁归听不见,只是耐心地等着他,过了很久,才又唤了一声,阿风。
冷静、清晰,带着一丝温柔,却又似比什麽都要残酷。
宁简捉着他的手,终於一笔一划地写:「路到尽头了,我们回山上去吧。」
明明是一样的话,写完之後,宁简才觉得自己写的、跟说的,并不是一样的意思。
苏雁归居然没有反对,笑了笑,道:「好。」
宁简便心虚地拉着他转过身往回走。
身後是还有很长的大街,灯火依旧星星点点地蔓延,宁简假装看不见。
只是转身之际,却看到身边不远处,有个小姑娘正摆弄着一盏花灯。素白圆月之上,双蝶戏舞,翩然欲离,中间盈着淡huáng的光,远远看去,让人心动。
忍不住就红了双眼,宁简再没有一动。
「怎麽了?」耳边响起的声音依旧。
宁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人看不见,便也没有伸手去拭眼,只是牵着他,一步步地往回路走去。
偶而回头,那花灯也渐离得远了,无论怎麽伸手,也不会触碰到。
「也看到了熟悉之物,勾起了旧时回忆罢了。」
走出很远,他才在苏雁归手上写下一句话。
苏雁归拍了拍他的手,似是安慰,却没说什麽。
路上行人看着牵手的两名男子,其中一人双眼赤红,都不禁多了几分探究。宁简不在乎,苏雁归也看不见,依旧走得安然。
第十七章
等宁简背着苏雁归回到逍遥山庄时,已经很晚了。山庄却大门敞开,内里灯火通明,晚风拂面chuī来,风中似还带着浓郁的血腥。
宁简心下一凛。
刚落地的苏雁归一脸苍白地问:「发生什麽事了?」
宁简飞快地在他手上写道:「我们进去看看。」
苏雁归迟疑了一下,终於点了点头,倚仗着宁简的搀扶,急匆匆地往里走去。
风中血的气味更浓了,跨过大门,便能看到地面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宁简警惕了起来,抽出自己的短剑握住,一边将苏雁归捉得更紧。
四下死寂,只余风声,看不到一个人。
感觉到宁简的力度,苏雁归低声问:「怎麽了?」
「看不到人。」
苏雁归脸上又白了一分:「慕容和荆拾他们呢?」
宁简没有响应,只是向着灯火最明亮的地方走去。
经过一条回廊时,苏雁归因为看不见,一脚踩在了一滩血水之上,心中一颤,便猛地捉住宁简的手:「怎麽会有水?」
宁简低头,看到那滩血水时,便明白若没有死人,绝不会有这麽多的血,只是抬头看见苏雁归脸无血色,他也不敢直说,只胡乱地写道:「大概是下人不小心。」
苏雁归没有再发问,两人走出一段,他才道:「那……是血吧?」
宁简没有回应。
再走了一会,两人便已走到了主屋之外,屋内灯火通明,里面却很安静,只是宁简内功深厚,还是能隐约听到里面有人的呼吸声。
或浅或深,分明是有人受伤。
宁简犹豫片刻,终於将苏雁归带到屋外草丛之中,让他蹲下,而後在他手心写:「我去看看,你躲着别动。」
苏雁归顺从地点了点头。
宁简离开时却有一刹那,感觉到苏雁归依旧紧紧地捉着自己的手,只是等他回过神来,那只手已经松开了。
没有时间多想,宁简屏气凝神,敛了脚步声靠近主屋的窗口,伏在窗下听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在窗纸上用口水晕开一个小dòng。
偌大的屋里只有四个人,其中两人各据一角坐着,沈默地料理着自己身上的伤。而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的就是慕容林,他脸上白得发青,身上的衣服几乎被血染透了,左肩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隔了那麽远,也能在一片暗红中分辨出来。
荆拾就站在他旁边,正捏着金针往他身上戳,脸上笼着寒气,身上的衣服也跟慕容林一般,几乎被血染透了,却一时看不出有没有受伤。
宁简看了一阵,隐约能确定里面的人没有恶意,回头看苏雁归还躲在草丛中,便走过去将他扶起来,一边往屋内走,一边在他手上写:「少爷似乎受伤了,荆公子在替他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