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歌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看向凤宁暄一眼。
秦月疏没有错过这一眼,唇边笑容也不觉淡了下去。
凤宁暄却是兴致上头,点了点桌子道:「秦公子让尝,你就尝,尝好了老实回答。」
桃歌一脸夸张的委屈,最後还是拈起一小块糕点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了一阵才吞下去,而後慢悠悠地道:「这糕点甜而不腻,带著清香,太子殿下送来的糕点则是香甜苏脆,实在不好说谁更好吃。不过桃歌比较喜欢秦公子带……」
後面话如同被人故意掐掉一般地停了下来。
凤宁暄怔了一下,就大叫了一声:「桃歌!」
番外 爱恨[三]
如同惨叫的声音中,桃歌软软地倒在了凤宁暄的怀里,眼里还是一片茫然,似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秦月疏站在一旁看著从她嘴角流出的血,深红如墨,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似随著这流淌的血一并变得乌黑。
糕点并没有毒,只是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明明是无害的,放在一起就会变成穿肠的毒药。
凤宁暄只是慌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不断地用衣袖去擦桃歌唇边的血,不时怆然地抬头看向秦月疏,眼中是满满哀求。
秦月疏近乎漠然地对上他的双眼,看著那哀求一点点变成绝望,到最後他的小皇子终於低下头,再没有看他一眼。
「桃歌,桃歌……怎麽会这样……桃歌……」
秦月疏一直没有动,他想凤宁暄已经明白了,躺在凤宁暄怀中的桃歌似乎也明白发生什麽事了。
一直茫然的双眼逐渐清晰起来,定定地落在凤宁暄身上,秦月疏居然很轻易地就能理解,那双眼中的感情代表著什麽。
「殿下……」
很轻的声音,跟她平常完全不一样,却只是一声,就让凤宁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桃歌想一直陪著殿下的。」
凤宁暄张开嘴,努力了好几次,却始终说不出话来,最後只是落下了眼泪。
「对不起,桃歌做不到了。」
凤宁暄只是拼命地摇头,紧紧地捉著桃歌的手。
「桃歌最心爱的……是殿下。虽然不可以,可桃歌有时还是会偷偷地想,将来要做殿下的皇妃……殿下小时候……曾经对桃歌说过的。」
「是的,我要将来做我的妃子,唯一的皇妃……」
桃歌的目光已经渐渐涣散了,凤宁暄掌中握著的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桃歌做了一个梦,梦到殿下说……要桃歌做殿下唯一的……」
这之後的声音,就再也听不见了。
凤宁暄只静静地伏在桃歌的身上,断断续续地道:「不是梦,是真的,我会只爱桃歌一人,桃歌要好好活下去,做我唯一的皇妃……唯一的……」
秦月疏站在一旁看著,到此时终於再也看不下去了,闭上眼转过了身。
屋子里再没有一丝声响,彷佛一切都已经结束,归於寂灭。
秦月疏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凤宁暄说话,他好几次想回头去看,却终究再找不出勇气。
「对不起。」
话说出口时,秦月疏甚至心痛得以为自己要跟著桃歌一起死去。
然而没有,他一直站在那儿,凤宁暄也一直没有响应他。
最後他终於咬了咬牙,独自走出了门口。他想,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踏入这个地方了。
如果再狠心一些,让凤宁暄死在那个时候,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可能还是会看到凤宁暄眼中的绝望,但至少不是恨。
只是天意终究无法如人愿,事情还是一点点地偏离正确的轨道,直到无法挽回。
再一次面对面的相见,已经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
他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官拜礼部郎中,前途无量;而他是失势皇子,带著莫须有的罪名被皇帝下旨软禁在城郊。
秦月疏以为自己已经把属於凤宁暄的痕迹全部从心里抹掉,然而再一次相见,看著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他还是一下子就想起很多年前,尚年幼的皇子笑咪咪地抱著他的模样。
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从他误打误撞救下这个人开始,对他而言,这个人就是最特别的。他将有生以来的全部关注和恋爱都倾注在这个人身上,直到自己再分不清那是怎麽样的感情。
他近乎执拗地想要这个人,不顾一切地抓紧不敢放手,却还是眼睁睁地看著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思绪从记忆中抽离,心也似被从什麽地方撕裂下来,分明地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