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不容易_青浼【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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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迪尔那不急不慢的叙述声中,甲板上,那高昂的齐唱将一首哀悼的歌曲唱响,歌声撕碎了海风呼啸的声音,人们不断地重复吟唱着这一首歌曲,与此同时,由两名水手上前,将那厨子的手捆绑上,然后推挤着他走完了甲板上的最后一段路——
兰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伸出手,猛地抓住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金发青年的手腕:“这不对,小杰罗,既然你们愿意用歌声为他送葬,为什么就不能给予他一点点宽恕——”
兰多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无qíng地拉开,与此同时,迪尔冷漠地反问:“那谁来给已经死去的毕来德一些宽恕呢?”
当迪尔的声音落下,倒映在黑发年轻人那黑夜之中依旧显得异常晶亮的黑色瞳眸之中,那与无头尸体捆绑在一起、束缚着双眼的厨子摇摇晃晃,最终他还是走到了跳板的末端——甲板之上的歌声变得越来越高昂,在那不断重复着“我将长眠”的歌曲声中,莫拉号的厨子身形晃了晃,紧接着,便消失在了跳板的末端。
兰多只来得及听见海面上传来“哗啦”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歌声逐渐停止。
人群窃窃私语起来,有那么一个包含感慨的声音飘来——
“真是可惜了,德菲斯这个bào脾气,当初就是船长好心救了他一命才没有令他死于皇家军队的马鞭下——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因此而丧命,可怜了他的新婚妻子以及那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
迪尔闻言,绿色的瞳眸微微收缩,正想回头去看是谁这么多嘴在这种时候嘴碎,却还没能回头,忽然之间他只感觉到一抹修长的身影跟他擦肩而过——那人行动的速度快极了,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阻止,紧接着,他便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站在他身边的黑发年轻人已经翻过了船舷,紧跟着跳进了海中。
金发青年呼吸一窒,脸上上一秒还算放松的表qíng瞬间紧绷。
当甲板上的水手们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只见他们向来淡定优雅得近乎于病态的船长此时一扫平日里的从容,迈着显得有些急迫的步伐来到船舷边上,低下头往之前黑发年轻人跳下的地方看了看——然而,黑夜之中,白日里清澈的浅蓝色海水也变得沉如墨般深蓝,只见巨làng拍打船舷卷起层层叠叠细腻的泡沫,仿佛一张贪婪的巨shòu之颚,吞噬一切。
年轻的海盗船长微微眯起眼,绿色的瞳眸之中有愤怒与焦虑的火焰在燃烧——
“停船!抛锚!给我捞!”

  第十八章 谁啊?!!!!!

  夜晚的海看似平静。
然而其实只有人掉入海中,才会发现原来那似乎只有小làng温柔滚滚的冰凉海水之下实则波涛汹涌……靠近船体位置的làng花更是波涛汹涌,一层跌着一层的海làng就像那无形的、张开了黑色巨颚的恐怖海shòu——就连刚刚经过接舷战、正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的船舷一侧不时掉下的大块木头碎片都在入海之中被迅速吞噬,làng花翻滚之间,那大块的木头已经被活生生地拍打成了细小的碎片。
兰多一下水先是毫无防备地被冻了个透心凉——他已经做好了夜晚海水偏凉的准备却没想到入水后身上的温度迅速被冰冷的海水夺取,耳边是“咕噜咕噜”海水灌入耳朵中的声音,当黑发年轻人被冻得手脚僵硬地试图浮出水面缓一口气时,紧接着便被迎头而来的几个làng拍得头晕脑胀!
恍惚之间,兰多在水里翻了几个跟头,在耳边哗哗的海làng声中他似乎隐隐约约地听见了甲板上有什么人在愤怒的咆哮,然而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却来不及再考虑太多,因为当他努力地回过头想要看看是谁在甲板上哭爹喊娘时,却意外地看见了他非常不想看见的东西——只见在莫拉号靠近船底的船底部位,满满都是剃刀一般锋利的毛刺与碎片,中间夹杂着毛刷子似的看上去倒并不坚硬的尖锐短刺……
兰多倒吸一口凉气,忽然响起以前雷蒙德跟他说过,海盗之中流行着一种名叫“侧放”或者是“拖龙骨”的惩罚——在大约13世纪,就曾经有一位海盗在自己的船上定下规矩,但凡是在甲板上说脏话、赌博或者偷懒不擦gān净自己的武器的人,都会被放到龙骨底下拖行——所谓的拖龙骨,就是将人困住四肢扔进海里,从船的左舷拖到右舷,在拖拽的过程中,被施行的人很有可能会因为拖拽他的海盗力道不对放绳过长而被急流卷入船底淹死,而更多地qíng况下,他会被在海盗船体周围的尖锐突出物划得遍体鳞伤,最终因为泡在盐分居多的海水中,一边痛得要命,一边因为伤口不得愈合,失血过多而死亡……
雷蒙德无数次抓住有人在船上偷偷赌博时,都是面色铁青地说着“就该拉你们这群记吃不记打的蠢货去拖拖龙骨”,一般这个时候,那些水手都是被鞭子抽打得哭爹喊娘地求饶——
雷蒙德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与还要在尖锐锋利物周围加上毛刷子,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增加人痛苦程度的莫拉号以及其无比变态的船长迪尔相比较,席兹号简直就是那妈妈温柔的怀抱,而雷蒙德,则是圣光四she的……后妈。
后妈好歹也是“妈”的一种。
此时此刻,兰多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再也不敢多想,心怀qiáng烈的思念在胸腔中咆哮着“后妈大副”的“圣名”一边拼命划水以防自己被靠近船体的急流吸入船底被cha成刺猬——当他感觉到身边的水流稍缓,却只听见一声“噗通”的声音,似乎又有一个什么重物从高处落水。
然而兰多却再也来不及回头去看是什么落水。
因为他在自己的不远处看见了正在海làng中起起伏伏,几个làng花后忽然就没了踪影的德菲斯厨子,发现了目标的黑发年轻人一鼓作气一头毫不犹豫地扎入海中,黑暗之中只是凭借着最初的判断猛地往某个方向窜出了两三米,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然而兰多却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
终于,当他闭着眼伸出手,开始试图在周围摸索什么时,他触摸到了一个勉qiáng还可以摸得出是带着人类躯体温度的玩意——海làng翻滚之中,黑发年轻人惊喜地一顿,紧接着飞快地抓着那人大概是手臂的部位借由着海水本身的浮力一块儿带着往上游动泼水而出,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他睁开眼睛定眼一看,发现这会儿奄奄一息靠在他身上的,果然是被五花大绑,这会儿面无血色大概是晕过去了的火爆脾气德菲斯厨子!
救到了!
兰多惊喜地回过头往身后莫拉号的方向望去,正想要挥舞手臂让甲板上的人好歹扔个绳梯下来,却忽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之间此时此刻,莫拉号靠外侧的这一侧船舷边上密密麻麻地沾满了人,火把星星点点在夜空中连成了一片,倒映在海面上火光摇曳。
兰多震惊了,莫名其妙地抹了把脸上的水,受宠若惊地嘟囔道:“一名战后奴隶以及一名犯了事儿的厨子而已,要不要这么关心?别看各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海盗还真是……蛮友爱的哈?”
黑发年轻人一边嘟囔,抓着德菲斯厨子往回游了几米,正想要开口让甲板上的人别看热闹赶紧救人,却在这个时候发现站在船舷边上的人好像脑袋的方向一致朝右——而他和德菲斯厨子,明明是在右边。
正当兰多困惑不已时,甲板上终于有一个心理素质较差的海盗主动回答了他的问题——只见他扒拉在船舷边,一只手颤颤悠悠地抓着火把一副因为悲痛过度而摇摇yù坠的模样,这会儿哭丧着脸,冲着那一排白làng涛哗哗的海绵瞪圆了通红的双眼——
“船长!!!!!!!!!!!!”
来自撕心裂肺的海盗。
“吱吱!!!!!!!!!!!!!!!!!!!!!!!!”
来自撕心裂肺的骚包仓鼠。
回答他们的只有无qíng的滔滔海làng声。
泡在水里的黑发年轻人愣了,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完全看不见人影的不远处海面,半晌吭吭哧哧只挤出一句:“怎么迪尔那家伙也掉水里啦?……今晚海风有那么大?”
然而。
迪尔当然不是让海风给刮到海里去的。
事实上,当他下令“停船、抛锚、捞人”的指令后,甲板上的海盗们虽然完全搞不明白为了一个小奴隶自家船长那一张俊脸铁青是要闹哪样,却还是不由分说争先恐后地动了起来——行动力是有了,奈何智商却没跟上节拍——当迪尔感觉到船只稳妥下来,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下达下一个指令,一转身却看见自己的船员正拿着那种大概是用来捕捉沙丁鱼、哪怕是捕捉huáng鱼可能都有些吃力的网兜,作势要“捞人”。
迪尔愣了半晌,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酸慡,一脸崩溃地问,:“你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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