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现场唯二淡定的人,小白掀了掀眼皮子,湛蓝色的瞳眸瞥了一眼脑袋顶上的船体,又是轻轻拍了拍船只边缘继续劝说:“绑架她,你能换到很多钱——无论是跟西尔顿要还是跟法兰基要,他们都会掏腰包把她赎回去。”
少女:“……”
迪尔脸上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很快地,他忽然猛地勾起唇角露出个肆无忌惮的笑容,冲着身后的海盗勾勾手,淡淡道:“拉她上船。”
眼瞧着谈判成功,兰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眼睁睁地靠他们这边的海盗A立刻扔了船桨,伸手将泡在水中冻的哆哆嗦嗦的小姑娘拉了上来,在确定了她做好之后这海盗立刻松开了手,还呸呸地吐了两口唾液在海里,搓搓手道:“海神爷爷保佑,我这是bī不得已才碰了女人!”
名叫“芙兰朵”的少女前一秒还抱着胸蜷缩在一旁唯恐走光,闻言猛地抬起头:“真是够了!当海盗还是当传道士呢!”
海盗A:“……”
而此时,迪尔似乎并不在意他身后的人有什么互动——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多看那对于现在他这个年纪的男xing来说应该具有相当诱惑力的妙龄少女,在她爬上船船只稍稍稳住后,他立刻弯下腰,放下了手中的煤油灯一只手扣住了这会儿正趴在小白背上的黑发年轻人,似乎是想要将他拉上去——
兰多反而更加抱紧了小白:“要上一起上。”
迪尔脸上有一瞬间的怒气闪过。
小白叹了口气,似乎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qíng况,微微侧过脸提醒身后的黑发年轻人:“没时间搞第二次谈判了。”
兰多趴在男人耳朵边小声地说:“你游不动了,不上船你就死定了。”
此时,迪尔抬起头看了一眼脑袋顶上距离他们大概就还剩下大约十米的船底——船体不会一点点往下掉,当掉落到一定的高度后,它会在一瞬间直接迎头砸下……正如同这个碍眼的红发男人所说的那样,他的时间不多,已经没有第二个选项。
但是迪尔没有撒谎,船上加上他已经有四个成年男人外加一个女xing,再上两个人,船吃水太深根本划不动——原本想扔下这不知好歹的家伙不管拉倒,然而这想法只是一瞬间在他脑海中闪过但是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被他自己否决——
之前,自己的枪支走火打中黑发年轻人,血花在半空中绽放的一幕又在他眼前回放。
碧绿的瞳眸之中瞳孔微微缩聚,qíng急之下,迪尔做出了一个他自己都理解不来的举动——在身后海盗们的惊叫声中,他猛地一下跳下了海,将黑发年轻人从红发男人的背上扯了下来拉到自己背上,冷冷地瞥了一眼男人后,不等他做出任何举动,就背着兰多飞快地往yīn影外的方向游去。
船上的众人目瞪口呆。
就连小白那张鲜少出现表qíng的脸上都有一瞬间的错愕闪过。
兰多:“你gān什么?!”
迪尔面色yīn沉,十分恼火地吼道:“闭嘴,背你游回去!”
兰多错愕:“……吃错药了你?”
迪尔没好气回道:“错,今天没吃药!”
言罢便猛滴一窜,居然一个借力往外窜出了大约有两三米远。
被拉走了背上所背负的人,身上一轻的红发男人很快便回过神来,直接翻身上了船,并抓起了船上身下的第四只船桨——当整个身体脱出水面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快虚脱,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大概是之前还没有好透的发热病重新又卷土重来,连续一系列的高消耗力以及极度紧绷也耗费了他太多的jīng神力。
兰多说得其实很对,他确实没有太多的力气了。
如果没有船,他也不确定在这种状态下他究竟能不能游出yīn影。
迪尔做出一个最令人意想不到,似乎最不合理,却也是眼下唯一可以让大家都活命的最佳选择——看着迪尔稳稳地拖着黑发年轻人,以比小船慢不了多少的速度往yīn影外游去,男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配合着身后三名持浆海盗的频率,一块儿将整个船往yīn影外滑去!
大约是一分钟之后。
当他们刚刚离开那船骸的yīn影范围,甚至还来得及松一口气,只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巨làng几乎要将他们小小的船只掀翻,小白只有伸出手死死地扣住船体边缘才不至于被甩出船外,腥咸的海水如同bào雨一般迎头淋下,其中夹杂着各种船体被拍碎的部件,打在人的脑袋上、背上都是生疼生疼的——然而此时男人却顾不了这么多,当巨làng席卷而来,他几乎是下意识都脱口而出叫了声黑发年轻人的名字。
这样的一声叫声很快便被咆哮着的巨làng压过。
周围的一切都乱成了团,男人只能听见周围的海盗们咆哮着后退的吆喝声,当他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盲目地试图在周围寻找到自己熟悉的那抹身影——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找哦到,他看见了漂浮在水面上支离破碎的酒桶碎片;看见了被海水冲过来的法兰基皇家海军尸体或者是海盗的尸体;看见了被巨làng掀翻的船只有人在底下挣扎;看见了被海水中夹带的重物敲到脑袋整个人也不知道是被敲晕还是敲死了直接无声无息沉入海底的海盗……
慌乱之间,男人看见了很多东西——
生死一瞬间就在他的眼前,仿佛是一场无声的戏剧。
然而他却始终看不见他想要寻找的人。
当脑海中有各式各样的不好的想法冒出头来,男人抓在船只边缘的手背猛地bào起青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自己的错误:他不应该轻易将黑发年轻人的xing命jiāo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看管。
小小的救生舟边缘被他“啪”地捏碎。
木屑翘起扎入男人的手心,而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我是兰多巴塞罗罗,巴比伦海最负盛名的巴塞罗罗船长的儿子——别看我这样,其实是亲生的那种……我死了以后,麻烦你找到我的船队的大副雷蒙德,告诉他我翘辫子了,我老爸的遗愿就麻烦他多跑跑腿,作为跑腿的谢礼,席兹号就送给他了……】
当一波巨làng拍过,法兰基的船只渐渐沉入海底,海绵上逐渐恢复了平静——最后一次的灾难过去,劫后余生的海盗们七零八落地四散在周围,还保持漂浮状态的船只已经不多,大多数人都被掀翻这会儿游动着试图寻找距离自己最近的浮木,他们在用各式各样的语言祈祷告慰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幸运,也在相互呼唤着自己同伴的姓名……
有一些人做出了回应。
有一些却在单方面的发出呼喊后,那呼唤声就犹如石沉大海。
【如果他说‘谢谢’,就告诉他‘不用谢应该的’;如果他兴高采烈或者是幸灾乐祸地的笑了,就替我揍他一拳……】
“……”
在那双湛蓝色的瞳眸之中,有一瞬间的迷茫一闪而过。
“嘿?”男人听见他身后传来少女小心翼翼的呼唤声,“先生,红头发那个,你还好吧?”
男人没有回头。
所以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倒映在他人的眼中自己看上去有多么糟糕——身上的绷带因为海水的浸泡有所松动,隐隐约约露出了他结实的背部肌ròu以及背上那隐约可见、却几乎像是就要消失的黑色图腾,他坐在小小的木船中,就像是一只危险又孤寂的野shòu,整个人散发着生人莫进的可怕气场。
在他的身后,少女和三名海盗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下意识地害怕。
良久,他们这才看见男人缓缓地抬起手,将脸上松落的绷带一圈圈地解下——在即将解开最后一层,船只上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瞪着看绷带下的那张脸时,男人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坐直了身体,又叫了一声黑发年轻人的名字。
“兰多巴赛罗罗?”
……
“兰多巴塞罗罗?”
……
“兰多巴塞罗罗——”
三声呼唤,每一次的声音都比上一次更加响亮,蹲在船尾的芙兰朵眨眨眼,发现这个奇怪的红发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又不是沙哑的那种声音了,那低沉而富有磁xing的嗓音,明明跟之前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的那瞬间听到的声音一样。
她听见男人在用这样好听的声音一声声似乎不厌其烦地呼叫着一个名字——这声音逐渐盖过了其他海盗们的呼喊声,夹杂在夜晚的海风声中,这声音被传得很远……许多海盗都放下手中的事儿,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着这声音的发源地。
明明是yīn天,海盗手中的火把将海面映得犹如星光点点。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又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得到回应的呼唤时,突然之间,他们听见在某一处传来什么东西泼水而出所发出的“哗啦”一声声响,伴随这一阵咳嗽声传来,有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沙哑着嗓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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