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就有理由请他们入门了,既不得罪这煞神,又好向上面jiāo代啊。
进了门府尹立即吩咐人看茶,又叫人端出文房四宝置于厅上,请白檀落笔。
白檀卷袖蘸墨,司马瑨也不打扰她,将府尹提去一旁,冷冷道:“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横在丹阳城外那段江水的事,山石崩塌是你派人做的?”
府尹吓得跪了下来,又觉得不该跪了庶人,可对着他的脸愣是不敢起身,一头的冷汗:“下官……本官也是无可奈何啊。”
司马瑨陡然松开了他,叫过白檀便要出门。
白檀还真给府尹留了幅字,出了门后问司马瑨:“你只问这一句就完了吗?”
司马瑨道:“其余的不用多问,问多了他也不会说。”
白檀也明白,毕竟如今身份不再,人家那只是怕他罢了,真要治他个擅闯的罪名也不是不可。
这一路行走也需要补给,司马瑨与白檀没有急着赶路,在市集里买了些东西这才接着上路。
出了城上马疾驰,晚上到了下个集镇,这次运气好,可以住私人开设的寓舍。
进了房门白檀才知道司马瑨只叫安排了一间客房,顿时大眼瞪小眼。
在外面露宿是没办法,怎么有地方住了还这样!
司马瑨将身上的东西卸下,看到她脸色便明白她在想什么了:“难道你不明白私奔的意思?既然私奔了,你就是我的人了,还分什么你我。”
“……”白檀无言以对。
送来的饭菜很普通,不过比起gān粮可好多了,能有个热饭热汤就比什么都qiáng。白檀都快怀念无垢煮的羹汤了。
还没吃完,外面便传来了响动,司马瑨出去看了一眼,迅速退回来栓上门,chuī了灯,揽着白檀躺去chuáng上。
外面脚步声来回走动,白檀小声问:“又是追兵么?”
司马瑨轻轻“嗯”了一声,搂着她的手移到了她脸上:“放心,很快就会摆脱他们。”
白檀点了点头,头发蹭着他的下巴,微微的发痒。
司马瑨的心里也有些发痒,抚了抚她的头发,低头吻到她的眉眼,门外那阵脚步声已从外往里而去,他浑身一松,端起白檀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白檀的心陡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揽着他的腰,感觉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唇上碾磨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几乎要叫她喘不过气来。终于等到他放过了自己,喘出口气来,那双唇又落到了她颈边,一直滑到她的锁骨,贴在那边细细地啃咬了一口。
白檀轻嘶一声,又赶紧闭上嘴,司马瑨不同于常人,万一她越是难受他越高兴怎么办。
这么一想只有忍着了。
司马瑨已经动qíng,手指捏着她的腰带,但门外那阵脚步声又从走到里侧往外走来,他顿时收敛心神、全神戒备。
终于等那阵脚步声彻底远离,白檀已经缩在他怀里像是熟透了,一团滚热却僵着身子。他将她往怀里按了按,缓缓舒出口气来。
追兵追得急,当然不能久待,第二日天还没亮司马瑨就将白檀叫起了身。
白檀迷迷糊糊坐起来,微敞的领口里还留着个印记,司马瑨不动声色地抬手给她拉紧领口,严严实实地遮住。
穹窿还是灰蓝色的,司马瑨带她上马出了城,一路往南,直到日上三竿白檀才彻底清醒。
她先前在府尹府上留了字,大张旗鼓地登了门,料想追兵会得知消息,一定会在丹阳尹好生搜索一番。
白檀已经感觉到司马瑨这一路并不是漫无目的的,但走了一段,忽然发现这一路竟是往南的,不禁意外:“我怎么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
司马瑨垂眼盯着她的额角:“你以前走过,自然熟悉。”
白檀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当初逃难所走的那条路么,直通吴郡的啊。
没想到他会愿意去吴郡,她整个人都雀跃了。
这条路司马瑨其实一点也不想走第二遍,但若是跟她一起,倒也愿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可以早点更的,家里来人给耽搁了。
反正最晚不会超过12点的,久等了,不要打我,你们打煞神吧,他肯定抗揍←_←
另外,给远在都城的郗污爱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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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故地
因为凌都王被贬黜,皇帝身体又抱恙,立储一事暂时便搁置了下来,原本入都商议此事的重臣一下竟显得无所事事了。``
不过这事大家可没忘记,迟早还是要提上议程。
先前卫氏的人因为驻守武陵要地,早已请辞离都。如今荀氏也不想搀和浑水,就要离开都城了。
其他人却都还没走,尤其是藩王们,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有机会,当然是不肯死心离开的。
司马烨奉了皇命去给荀氏送行,刚刚到城门外,便见一队人马心急火燎地赶回城来。
他记得这队人马出城的时候足足有二十人,如今却只剩下五六人回来,想必庾世道要气坏了。
如他所料,重臣们刚刚被送走,庾世道的车马便停在了眼前。
司马烨也不客气,提着衣摆登上车,庾世道坐在车中一脸不快:“司马瑨当真在朝中毫无帮手?为何怎么都除不掉他?”
司马烨道:“他若有帮手岂会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弄到贬黜的地步?义城侯未免多虑了。”
庾世道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司马瑨心xing狠戾,又是一副yīn晴不定的秉xing,朝中怎么会有人帮他?这种人只会叫人退避三舍罢了。只是他生xing多疑,如今解决不了司马瑨,便察觉不对了。
外面有车马经过,道路略窄,需要让行。车夫跳下车打马调转方向,庾世道揭帘朝外看了一眼,恰好看到擦身而过的车里坐着的是白仰堂,身边还有个白衣少年,不屑地放下了帘子。
“白仰堂呢?他女儿是司马瑨的老师,就没有投靠他?”
司马烨顿时就笑了:“义城侯一定不知道这对父女关系有多差,那个白檀十多年没回过家了,自立门户在外教书,白仰堂也从不多管她的生活起居。你觉得他会因女儿的关系而投靠司马瑨?”
庾世道闻言愈发不屑:“这个白檀还真是有几分眼光,不像她母亲,识人不明,嫁给这么个贪慕权势的小人,还落得个红颜早逝的下场。”
司马烨闻言便在心里讥笑了一声,说得好像嫁了你就能长命百岁似的。
都是同辈人,当年那点事qíng他多少也所有耳闻,郗夫人闺名郗荃,当年可是诸多世家子弟争相求娶的对象。庾世道当初最为下功夫,可惜郗荃偏偏选择了毫不起眼的白仰堂,叫所有人都意料不到。
如今白仰堂虽然贵为太傅,可那只是靠才名得来的罢了,就算位列三公也没有什么实权,哪里比得上庾世道半分呢?也难怪他会心生不忿。
司马烨也不太看得上白仰堂,虽然有文人之才,却无文人气节,为了权势一心想把女儿嫁去权势之家,也难怪白檀会与他闹成这样,因此在心里将二人一起嘲讽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白仰堂倒是不知道这车中对他的讥诮,他今日是送白栋去军营的。
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转了念头,忽然下定决心要去营中历练了。白仰堂将他送去都城附近的军营,那里如今暂时由司马瑨的原部下管着,因为兵符的事不会被调遣上战场,也是为他着想。
白栋可不知道是要去那里,到了营帐前看到祁峰和顾呈一左一右立着才知道不妙,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
祁峰摩拳擦掌,一脸贼笑地对白仰堂道:“太傅放心,我们二人一定会好生照顾令郎的。”
白仰堂施施然答谢一礼,转头就走了。
白栋想要跑出营是没可能了,一双桃花眼瞄来瞄去,脸上挤出个笑来:“其实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化敌为友的。”
顾呈拨着头上的huáng毛默默看着他,祁峰的指节捏得咔咔响:“好啊,来啊,我来跟你好好‘化敌为友’。”
白栋立即撒腿绕圈跑,在营中乱窜,谁也抓不住他。
入营第一天的cao练就是专门锻炼腿力了。
白檀和司马瑨此时已经快要到达吴郡。秋意又浓烈一分,早上天亮的越来越晚,晚上天黑的却越来越早,这样不利于赶路,因此这一路尽管身骑战马也耗了十几天。
很不巧,又没找到落脚地,晚上少不得又要露宿。
四下是一片旷野,裹着浓浆般的昏暗,司马瑨刚刚燃起火堆便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示意白檀在原地等候,提着剑迎声而去。
白檀将火堆扑灭,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过了许久仍然没有见司马瑨回来,实在不放心,小心翼翼地往那方向跑过去。
没有看到司马瑨,却已经嗅到血腥气。前面晃动着几道身影,她蹲在枯糙丛里悄悄张望,其中一道身影骤然倒了下去,闷哼一声没了声响。
其余的人开始有了骚动,迅速往那人倒下的方向聚集,身后又有一人倒了下去,于是又立即退回去追击,可看起来好像没有丝毫效果。
白檀看他们往她先前落脚的地方搜去,心道还好将火堆给灭了。
司马瑨一直没有现身,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只是不断有人倒下去,最后那几个人也不再搜索了,调头就跑,一副生怕没命的模样。
白檀担心他们杀回头,没有动弹,一直等到远处走过来一道人影,迎着夜风,衣摆翻飞,那身形确定是司马瑨无疑,她才放下心来。
正要走出去,发现司马瑨手中似乎拖着什么重物,她又停了一下。
司马瑨停了步子,手中的剑往下划了一下,地上顿时一阵抽搐,传出闷哼声来。
白檀这才知道他拖的是个人。
“说,谁派你来的?”
地上的人似在挣扎,身体抽动不止,但根本无法挣脱司马瑨的禁锢。
司马瑨又刺了他一剑,这次大约是刺在了要害,那人大叫了一声,终于开了口:“是义城侯!义城侯派我们来的!”
“义城侯的人昨日已经返回复命了。”司马瑨的声音听来已经没什么耐心,手中的剑也不知搭在他什么地方,甚至都没怎么看他动手,下方的人却是疼得撕心裂肺了。
“真的是义城侯,真的是……”
“嘴这么硬,倒是叫我有些欣赏你了,”司马瑨的话语里藏了丝笑意,白檀听在耳中却觉得像是一条湿滑yīn冷的蛇从脚底沿着小腿攀了上来,浑身都不舒服,“我留你一口气回去,你带句话给你的主子,就说他十几年前没能除的了我,今后也依然除不了我。”
地上的人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句,司马瑨终于丢开了他。
大约是求生意念太qiáng,那人竟然立即就qiáng撑着坐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着先前同伴逃跑的方向跑了。
司马瑨转身往回走,显然是一早就知道旁边有人,径自走到枯糙丛边,扯出了白檀。
白檀被他逮个正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好像知道很多事qíng,却全都压在心底成了秘密。
司马瑨道:“今晚还是别歇了,还有十几里路就能到吴郡城门,我们连夜赶过去,兴许能赶在宵禁前入城。”
“也好。”白檀的qíng绪因为听到吴郡又振奋起来,这十几天虽然走的身心俱疲,可心qíng始终是愉悦的。
入夜时分将将好抵达城下。
城头守城士兵举着火把来回巡视,下方的吊桥尚未收起。
吴郡的城门巍巍立在夜色里,一如当年他们跋涉而来时的模样,仰望着这地方就犹如到了足以庇护自己的无忧之所。
白檀下了马,长舒一口气,悄悄看看身旁的司马瑨,朦朦胧胧中一张冷硬的侧脸。她扯了扯他的手指,他紧绷的身形才有所缓和。
二人刚要进城,一行人打马出来,踏过吊桥直奔面前。
一队仆从举着火把将他们团团围住,白檀正诧异呢,看见后方打马而出的人是吴郡郡守周怀良,这才松了口气。
周怀良没有穿官服,一身素淡的大袖宽袍,翻身下马朝二人走来。他是江南士族,自东吴时起便在江南落户的大户人家,自有江南人士的风骨,朝二人拱手,既有文人的雅致也不缺习武之人的豪迈。
白檀赶紧松开司马瑨的手还礼,一时想起自己眼下发丝凌乱、衣衫落拓,必然仪表不整,不免有些惭愧。
周怀良却毫不在意:“白女郎可算到了,犬子早就寄了信来,说你会来吴郡,在下早就命人候着了,半个时辰前就得知你已离城门不远,来迎的正是时候。”说着视线落在她身后的司马瑨身上,脸上蓦然露出惊讶之色,连忙抬手见礼,却没有称谓。
司马瑨没有还礼,只点了点头。
周怀良在他身上的视线好半天才收回去,对白檀道:“在下得知犬子恩师到来,不能怠慢,特地为女郎备了居舍,还望女郎不要嫌弃。”
白檀料定这是周止的好意,他这么用心招待,真是不枉费当初苦心教导一场了。
她也不推辞,眼下可不是客气的时候,至少在这里受他庇护,不会有追兵敢对他们怎么样。
也难怪司马瑨之前会说很快就能摆脱追兵了,大概是早就料到这层。
周怀良亲自领着二人去居所,在城中绕了许久的路才到目的地。夜色深沉,也看不出宅子的外表,只觉得门庭不是很开阔,应该是间很别致的小宅子,还没白檀住的东山别院大,不过两个人落脚却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