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征服情敌_酥脆饼干【完结】(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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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诙谐地讲了几句开场白,就介绍起她们几个女孩儿的大致经历。提到容妩,前段时间她的新闻屠版,大家都认识。主持人也八卦心起,问道:“你当初在医院里,自己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站起来。那当时,你有没有后悔呢?如果那时候,让你回到那个糟糕的qíng况下,重新选择一次,你还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吗?”

场中安静,大家全都盯着容妩。她戴着水钻耳钉,画着淡妆,宽松的蝙蝠袖镂空衫和烟灰色曳地长裙,马尾扎得简单,听了主持人的话,笑了笑,依然那么美丽和骄傲。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躺在病chuáng上的时候,也想过。也懊悔过。”

台下哗然。

“但是,给我一次机会重新选择,我可能还是会跳。当然了,这并不是为了大家说的,什么贞cao。这个东西吧,我觉得,和‘尊严’不能混为一谈,也不是那么难界定。”

“——区别就是,我不是为了别人的评价,而去跳这个楼的。我是为了自己。”

许盈沫在台下,冲她竖起拇指,容妩看到她的鼓励,心qíng没那么紧绷了,瞬间轻松了许多。她继续说道:“后来,网上那些争论,我经常会想……我遭遇那些事,如果不是靠着跳楼,那也是被鞭挞、被抨击的受害人之一。可是这一切全是我们的错吗?”

一个戴面具的女孩子,这时幽幽cha了一句:“我出了事之后,很多人都说被qiáng-jian是一生的污点,是我自找的,因为我不自重,晚上出门活该。”

容妩冷笑了一下,话语里满含讽刺:“他们说你这辈子完了,是吧?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觉得不公平。凭什么làng子回头就可以金不换?妇女‘失足’就是耻rǔ柱?放下屠刀还能立地成佛呢,杀了人都可以被原谅,而我们被伤害了,却一辈子都完了,成不了佛也没有金不换,凭什么?我们晚上出门被qj是我们活该,我们穿的少被揩油是我们活该……说出这些话、为自己开脱罪责的男同胞们,我想问问,你们被偷东西是不是活该,被杀、被抢劫是不是活该?”

主持人见她问的尖锐,是火气上来了,赶紧配合地接道:“肯定不是你们的错。错的是犯罪者,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懂,不过挺遗憾哈,确实很少有人反思这点。”

容妩想到那些闪瞎了她狗眼的评论,咬牙切齿:“我也特别想不通,有一些女的,明明大家都是易受害群体,她们反而还要帮着施bào者,狂欢似的向受害的同xing施压、打击,以满足她们内心的优越感——瞧瞧,她们才是完整的,她们符合了别人的价值观,所以相当自豪呢!”

主持人gān笑着,这女孩子美若天仙,xing格像个魔鬼啊。“那您认为,她们迎合的,是一种怎样的价值观呢?”

“就是现在啊,别人觉得我们女孩子,就应该虚荣、浮夸、勾心斗角、围着男人转……觉得我们应该是弱者,应该被伤害,应该服从,应该头发长见识短,应该胸无大志目光短浅……如果婚姻出轨,应该收拾小三而纵容男人……这种价值观,偏偏那些文艺作品,影视剧,都是这样的导向,潜移默化影响着我们,内部挥刀王爷,帮我生个娃娃。那我想问,为什么这些是应该的?以什么为标准判定的?”

主持人想接个话,发现竟然无言以对。他只有点头,哑口无言地等容妩讲下去了。

许盈沫举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淡定”,后面跟着提示词。容妩转着目光看了一眼,轻咳一声。

她刚刚说得太激动了,一口一个反问,都忘了跟主持人互动。现在该说说许盈沫让她说的话了。

“其实,这些都是不应该的。只是我们从小沐浴在这样的观念下,我们习以为常了,自己拿来套住自己——而世界上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把我们捆缚,把我们禁锢。现在大家觉得‘应该’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就是合理存在的。”

“就像我们女孩儿现在可以读书,可以有继承权。但是古代几千年,这些事想也不敢想,都是‘不应该’的。搁两百年前,我要是去大街上嚷嚷一句我要上学当官儿,没准儿还要被浸猪笼呢。”

主持人点点头,已经被这个话题引起了兴趣,追问道:“那你认为,是为什么有了现在的改变?”

许盈沫又举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提示词,焦子玉坐在沙发上,捂住眼睛不忍直视——你们敢不敢不要做的这么明显?节目摄像都在回头看你们了!

许盈沫翻了翻眼皮,把牌子往谢斯哲手里一塞,谢斯哲的内心变成了《呐喊》的油画,表面淡定从容地替她举起牌子,清贵气质不容置疑,堵回了摄像们囧囧的目光。

容妩看了眼提示词,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是因为女xing前辈的争取,我们才有了现在读书和自由的权利。这并不是理所当然,这个过程来之不易……”她刚刚那口气是出完了,文绉绉的话也编不下去。

焦子玉接过她的话茬,颇有些灵犀的默契:“所以,我们想为后人争取点什么,而不是庸庸碌碌地活着,对社会不公视而不见。我希望以后,后代的女孩儿们,可以有真正平等的选择权,真正被尊重。哪怕在那时的她们眼里,我们这个时代不被她们认同,但这至少证明了未来在进步,未来还有很多希望。”

主持人久久都说不出话,这还是很少见的,他一边聆听,一边心想,这口才,两个人不去联合国妇女署,简直令人扼腕叹息啊。

节目继续采访了下去,容妩前面的反问,焦子玉平静的倡议,让那些戴面具的女孩子所讲述的二次伤害,被映衬得格外触目惊心。

录完以后,大家回到台后,导演面带笑容来慰问:“咱们播出是在一个月以后。这一期啊,以我多年的经验,我预感能引发挺大的反响,你们辛苦了。”

告别了节目组,几个人心qíng很好地走出电视台,头顶是蓝天和阳光,电视台大厦辟出了一隅yīn凉,六月的天空,明亮灿烂。

容妩忽然涌上一股天地之大的豪qíng,那是豁然开朗的心境。她转着圈,往前跳了几步,做了一个样板戏冲锋的姿势,回头笑道:“哎,沫沫,我觉得,今天的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她走出那片泾渭分明的影子,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桃花眼微微眯起。在节目里,质问出的那些话,让她放下了过往种种,再也无所畏惧。许盈沫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手搭在她肩上:“恭喜你,涅槃重生了。”

*****

六月的蓝天之下凉水调。

地球的另一端,欧洲v电影节,也已经如火如荼地走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上个月,入围作品已经公布,这最后的一个星期,评审专家们正在投票,表决最终获奖的作品。

每个单元的入围电影,又在大屏幕上,重新播放了第二遍。这一次,电影欣赏要细致的多,评审专家们一边看,一边互相讨论,jiāo流意见。

礼堂的灯光熄灭,他们刚刚点评完一个意大利电影,接下来,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入围影片。

电影屏幕上的光芒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seorchestra》,参展名册上写了备注,这是根据真实事件拍的纪录式电影。

所以这些演员的真实命运,也映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进入片头。

音乐是合奏,古老东方的韵律,听得人似懂非懂。

画面是传统中国乐器的特写,琵琶,演奏史;中阮,演奏史;箜篌,演奏史……一部部乐器史,也映she了这个国家的古老辉煌。

背景则是敦煌壁画,鲜艳地铺展开来,飞天,披帛环绕,素手拨弦,都能在一千多年前的壁画中有迹可循。

它用丝竹jiāo错和缤纷画卷,展示一种文化的璀璨。

接着,进入了有演员的开场,光线偏暖偏huáng。那是夕阳从窗棂拉出的一缕光线,虚焦中晃动的人影,转换成实景……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她叫单慧琳,乐团指挥,这个是她的文字介绍。她戴着眼镜,显得学识端庄,目光正从一张遗像中挪开。

她微微垂下眼帘,手里在擦拭一把柳琴。

画面给了琴一个特写,在光尘翩跹下,诉说着恒久的年华。

摇臂镜头拉远,这是一个巨大的音乐厅舞台。有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在舞台指挥下,把椅子并排放好。单慧琳走过去,将柳琴放在其中一个座位上,一旁挨着的椅子,放着一把琵琶。

柳琴和琵琶头挨着头,单慧琳低声说:“我们的音乐会要开始了。跟我们一起听着,啊。”

一个老头儿摇着轮椅过来,在那座位前沉默了片刻:“还是……把曾华庭和阿蔷挨到一块儿了啊。”

老太太点点头:“他喜欢她。就挨着吧。去了那边儿也好找她。”

伴随这句娓娓的话语,镜头移到了那张黑白遗像上,正被工作人员拿走,离去。照片中的老人,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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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头字幕在这里结束,故事算正式开启了。

国家大剧院的音乐厅台上,一曲恢弘而激昂的合奏曲,带着令人惊艳的神秘,一瞬间调动起了观众的所有感官。即便这曲子,用的不是现代音乐写作手法,并且很有东方风味,但它确实令人惊艳公子红颜之男色来袭。

创作这首曲子的乐团,确实足具才华。此刻,国家大剧院整齐的舞台灯光下,是28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镜头从他们认真庄严的演奏前一一扫过,如水墨画般,逐渐淡入回忆,色调和光影也为之一变。

那是四十年前,乐团人要更多一点,三十多个年轻人,三十多张朝气蓬勃的脸。他们围着一张桌子,衣着朴素,眼睛里是奕奕光彩。

“你说咱们国乐的,也应该让人们都听听,原汁原味的国乐吧?”

“上哪儿去找谱去,懂的人都不多,我倒是想弄。”

“就自己弄呗,合着你是不懂音律啊还是不懂旋宫犯调啊,咱们的雅乐乐谱被外国人烧了,但是华夏正声不会断,自己复原创作呗!”

“对啊,就算断了,那是咱们的责任,也得拾回来。”

一群人怀抱着最初的简单想法,慢慢的,在经年翻阅古谱、典籍的日子里,它就变成了信仰和追求。没有电灯,他们在油灯下,脑袋挨着脑袋,有时候争得面红耳赤,摔门砸桌;有时候又豁然开朗,抱着对方笑跳。

每写一首曲子,各声部招呼着排练,热热闹闹。排练总是会发生很多趣事,譬如声部之间的节奏乱了,譬如有的乐器先出声,此起彼伏的乱声下,众人哈哈大笑。

有个叫曾华庭的,总喜欢在时青茂chuī笛子的时候,故意讲笑话,把人笑得chuī岔气,一旁梳着辫子抱着琵琶的女孩儿,就笑着打他,曾华庭躲起来,而后也偷偷的笑。

这旧时光,如此美好。

光影、构图,也相得益彰。

然而,动乱来了,命运无常也来了。乐团要解散,有的人被下放,有的人被□□,有的人当知青,总是不得不离开。每个人都拼命想维护乐团,可是,个人的力量无法抗争,守不住、留不得。

夜里有人背上包,走出去几步,终究是割舍不下,回去点起灯,找出团队创作的谱子来,抄了一遍,抄到后半夜,谱子塞进包里,他出门,不敢回头。

而披星戴月下,也有人坐在屋外,反复摩挲着琴,想演奏曲子,可一个人,就是弹不出来,这满腔的自谴和焦虑,在看到团友离开时爆发了,他们差点扭打在一起,最后却叹息着松开手,仰起头忍回眼泪。

眼见无可奈何,眼见愿景遥遥无期,一个弹琵琶的女孩儿,她叫郑蔷,站出来说,咱们再排练最后一次吧,排练完了再散伙。

于是,为了这最后的排练,先前离开的人,想方设法排除万难地回来,在一个夜里,他们偷回了礼堂钥匙,摸着开灯,一群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却坐在台上,仿佛投入毕生力气,演奏一首首曲子。

那一幕是压抑的,演奏结束后,天际依然是黑。音乐能带来心灵上的救赎,却不能改变现实。他们带上乐器,互相依依不舍地诀别,有的上了火车,有的坐着驴车,有的回到了农村,他们走上了各自截然不同的命运。

电影的这首开场曲目很长,伴随着这遥远的回忆,足足有十几分钟。

四十多年后,白发苍苍的单慧琳,和一个青年站在画廊里,面前的油画是秋景萧瑟。她安静地说:“我怕遗忘。”

那么,就开始找回岁月的记忆吧我的妖孽蛇相公。

于是,有一群年轻人分头寻找他们,带去了他们曾经的执念与梦想。躺在病chuáng上,带着呼吸器的老人接过合影照片,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于是如今,c城民族乐团29位活着的老人,开始为生命最后阶段的愿望,做出倾尽一切的努力。

有年老落魄的人,被儿子和儿媳妇诘难,一怒之下甩了气话,毅然离家。

有人拔了吊针,摆着发抖的手对孙子说:“我走两步给你看。你放心我。”

这电影的叙事线,是不断的追叙和cha叙。至此,音乐从最初的沉缓、悠远,到他们不约而同下定了决心、迈上了追梦之程时,开始变得跃动、激昂,仿佛回到了青chūn时的活力。

帝都光华大学的音乐大礼堂,他们在这里,开始了长达四个月的排练。哥特式圆顶窗户投she下的光影,他们的影子被拉长,回忆也如一幅渐淡的水墨画,一溯往昔几十年,不时闪过年轻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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