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的皇帝陛下_绣锦【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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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瑞禾的脑子里却忽然闪过徐庚的身影,他悚然一惊,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个可怕的念头赶出去。玳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大兄你发羊角风了?”

瑞禾也不生气,果断地转移话题,“你那铺子,不,超市开得怎么样了?生意好吗,听说现在城里不少人都跟着学?”

玳珍立刻来了劲,得意洋洋地道:“他们是想学,就年后这段时间,城里接连开了三家超市,可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没有威胁。也亏得当初我有魄力,一举拿下了三个店面,现在便是有人想跟风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她一说起自己的铺子就神采飞扬,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虽然还只有十三岁,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灵气和柔美。一想到自家漂亮可爱的妹妹以后要嫁人,瑞禾就忍不住一阵心塞——还是依阿爹的意思招个上门女婿比较好。

因瑞禾今年要参加chūn闱,年后他便停了詹事府的差事,徐庚倒还没觉得有什么不便,顾文陡然少了个得力助手,就像失去了左膀右臂一般,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三天两头地去寻徐庚,让他再去挑拨几个人手来帮忙。

徐庚自己都还忙不过来呢,哪有人手给他,偏偏这时候史家大舅托人送了信进宫,说是要举荐人进詹事府。徐庚让人一查,都快气笑了。史家大爷举荐的这两位,一个是他宠妾的兄长,是个大字不识一个市井混混,另一个虽然有举人功名,却是个无qíng无义之辈,他自幼与一户姓孙的小户千金定了亲,孙家倾尽家资助他读书科考,这人中举后竟转头就攀上了史府管家,立刻蹬了孙家娘子,与史府管家的闺女成了亲。

“一个蠢货,一条白眼láng,就这么两个人他还好意思举荐。”徐庚把信扔在桌上狠狠一甩,怒道:“你给我回信,就说我詹事府的事不劳他cao心。有空儿多抄几本经书在老祖宗灵前烧了才是正经。”

金子低声应下,还真一字不差地给史家大爷回了信。

徐庚发完火,心中依旧不痛快。以史家大爷的尿xing,今儿被骂了回去,明天依旧能卷土重来,而且一次比一次不要脸。一想到以后隔三差五地还能收到史家大爷的各种信,徐庚心里头就窝火,总得想个法子治一治他才好。

说实在的,徐庚对他这个大舅没有什么很深的感qíng,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上辈子史家大爷没gān过几件正常人gān的事儿,扯足了徐庚的后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史家大爷并不算徐庚的亲舅舅。

徐庚的外祖父是先帝的伴读,在史家排行老三,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史三郎。史三郎是大梁朝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位三元及第,也是先帝最为倚重的近臣。只可惜天妒英才,泰和三年,先帝在广兰围场围猎时遭遇刺客,史三郎救驾身亡,时年二十六岁,膝下只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便是后来的孝惠皇后。

史三郎过世后不久,史家三奶奶也撒手人寰,孝惠皇后便被养在了大房,由大房继室何氏教养长大。十数年后,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鸿嘉帝选妃,先帝不知怎么想起了旧臣之女,直接钦定她为太子妃,不然,以当时史家的家世是远不如谢贵妃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谢贵妃一直耿耿于怀的原因。

孝惠皇后封后,鸿嘉帝为了抬举皇后娘家,这才给史家赐了侯爵,得了爵位的正是史家大房,孝惠皇后的大伯父。而今史家大房太爷过世,这爵位自然就落到了史家大爷头上。相比起史家大爷,继室所出的三爷反而与孝惠皇后的感qíng还要深厚些,只可惜史家大爷是原配长子,相比起来,三爷的身份到底有所不足。

老太爷一过世,史家竟然连个辖制史家大爷的人都没有,徐庚想到这点就很是头疼。

不对呀——徐庚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依稀记得史家大爷的爵位仿佛是在自己登基以后才落实的,难道老太爷过世这么久,史家的爵位一直都空闲着,鸿嘉帝始终未曾下达过承爵的旨意。这……这简直是太好了!

徐庚也顾不上去问鸿嘉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了,反正对他来说这是大好的消息。既然爵位还未尘埃落定,他就有太多的机会来运作了。大房不争气,这不是还有三房吗?虽说史家三爷也算不上多么能gān,可只要不像史家大爷那么爱惹事,能把史家大爷给他压住,徐庚就阿弥陀佛了。

作为皇帝陛下的好儿子,徐庚表示这么大的事他是绝对不会瞒着他父皇的,于是立刻去御书房找鸿嘉帝报备一声,一进门,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父皇,史家的爵位孩儿想让三房继承,您觉得如何?”

鸿嘉帝闻言竟然也没有丝毫意外,沉吟半晌才道:“史家大房是原配嫡长,于qíng于理这爵位都该是大房继承,老三虽说行事稳妥些,可到底是继室所出,身份上有所欠缺。此事若是开了个头,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于你会有多大的麻烦。”鸿嘉帝说得极隐晦,徐庚却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他父皇表面上说的是史家,其实意指慧王。可见他表面上对慧王信任有加,心里头还是很提防的。

“孩儿明白您的意思。”徐庚道:“不过一来当初史家老太爷并未定下世子,只要大房有什么意外承不了爵,这爵位不就顺势落到了三房头上。”虽说史家大爷有两个儿子,可史家大爷并非世子,他的儿子自然就没法越过三房的叔父去承爵了。

鸿嘉帝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意外”是怎么回事,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感慨,这孩子竟然也学会玩手段了,真是长大了呀。

徐庚见鸿嘉帝不说话,心里有些犯嘀咕,忍不住问:“父皇可是觉得孩儿行事有点太狠了?孩儿也是没办法,您是不知道大舅舅他都做了些什么,眼下还在孝期呢,就在外头包揽诉讼,身上恐怕还有人命。他自个儿胡闹也就罢了,还不知从哪里寻了些无德无能的人要举荐进詹事府。孩儿是太子,好歹还能生气地给顶回去,可下头的人谁敢得罪他,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被人骗了不打紧,可要是荐了什么失德之人在外为官,百姓们就要遭罪了。如今他还没承爵就已如此,将来岂不是更加变本加厉。”

徐庚是吃过史家大爷的亏的,当然,上辈子也他自己没长眼睛的责任,史家大爷依仗着自己的国舅爷身份在外头横行无忌,又因为身上有爵位还总能往宫里跑,时不时地问徐庚要点好处。那会儿徐庚也是傻,不耐烦应付他便通通应下,不知替他背了多少黑锅。

鸿嘉帝摇头,“你大舅舅行事确实不妥当。”

“这恐怕不是‘不妥’二字能形容得了。”徐庚哼道:“他若不是我舅舅,抄家都算轻的。”

“你呀。”鸿嘉帝在徐庚脑门上点了点,话题到此结束。徐庚心中明白,他父皇这算是答应了。至于怎么做,就看他的了。

父子二人说完话,徐福昌进来禀告说辛侍郎和内阁大臣们都到了,鸿嘉帝便点头道:“把他们都叫进来。”

“父皇这是叫了内阁来议事?儿臣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徐庚问。他虽然是太子,可若非皇帝召唤,内阁议事他都是该回避的。

“不必了。”鸿嘉帝笑着道:“是为了织布机的事,昨儿辛一来把折子呈了上来,你也听一听。”

徐庚恭声应下。

不一会儿,内阁四位大臣并辛一来一起进了御书房,众人抬眼发现徐庚也在,并未露出丝毫意外神qíng,辛太傅甚至还调皮地朝徐庚挤了挤眼睛。

徐庚:“……”

第37章

鸿嘉帝把辛一来写的折子拿出来,徐庚瞥了眼,厚厚的一沓,果然非常有辛先生的风格。内阁几位大臣中,只有辛太傅读过这折子,不过余下几位也都猜到事关织布机,故齐齐地打起了jīng神。

徐福昌将折子从头到尾地念了一遍,嗓子都快哑了。几位大臣却都没留意,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这个新奇又有意思的折子给吸引住了。

“大家觉得怎么样?”鸿嘉帝慢条斯理地问。

“微臣以为辛侍郎这法子虽然闻所未闻,不过倒也可以试一试。”李阁老最是谨慎,说话几乎从来不会太满,能让他开口说试一试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钟尚书摸了摸下巴的长须,“微臣倒是对辛侍郎的这个先首付,后按……按什么来着的法子很有兴趣。不如回头我们再细聊?”

钟尚书说的是辛一来为了解决百姓买不起新织布机问题而想出的法子,就是先付部分首付,而后每月以银两或布匹等方式还钱的方法,折子里说得仔细,但也特意指出他对江南地界并不熟悉,需朝臣们再行商议。钟尚书作为户部尚书,对这种新的jiāo易方式十分敏感,顿时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辛一来点头应下。那边他的亲爹辛太傅开始发难,当然很有可能是故意的,至于原因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一台织布机准备卖多少钱?”

“若是不计运费,一台织布机大概卖五两银子左右。”

“这么便宜?”辛太傅还没来得及说话,钟尚书就已经抢在前头惊呼道:“我听说江南那边一台平常的织布机也得五六两银子呢,你这新机子怎么还越来越便宜?”他这里说的并非寻常百姓家的手摇织布机,而是作坊里的正规机器,价钱自然也要贵上不少。

辛一来解释道:“钟尚书请放心,下官都是仔细算过的,事实上利润看得也不低,约莫每台机器有二两左右的纯利。不过最好把厂子开在江南一带,木材原料和工匠也都就地找,木材和工匠的要求并不高,我把织布机的图纸带了过来,诸位大人看一看就明白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早已备好的图纸呈上来。

徐庚主动上前接过,又分发给在场的诸位大臣。

“我们把织布机分成了一百六十九个零件,这些部件大多简单,唯有几个关键部件稍稍复杂些,工匠们并不需要全都掌握,每人学会做其中的一个或几个就成,如此大家做得熟了,速度自然快,做好后再拼起来就是一台完整的织布机。”

几位内阁大臣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方式,都觉得新奇不已,就连一向不怎么发表意见的林阁老也拉着辛一来好一通询问,钟尚书好几次想cha话居然cha不进去。

辛太傅终于忍不住了,重重地咳了几声,高声道:“我还有话没问完呢,有事儿后面再说!”

钟尚书看不惯他这装模作样的姿态,嗤笑道:“得了吧,辛太傅到底是想问辛侍郎呢,还是想问我们。”

辛太傅生气了,“怎么,就因为他是我儿子,我连话都不能问了。你这老匹夫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眼看着二人就要吵起来,鸿嘉帝赶紧出声打圆场,“辛太傅有什么问题赶紧说,大家也都听一听。”

钟尚书这才安静下来,但眉目间依旧一片挑衅。辛太傅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老爷子今儿可是有大任务的。

“就是桑麻地收租这一点,微臣恐怕群臣会有异议。”辛太傅还是替儿子着想的,针对江南一地毁耕地植桑麻的问题,辛一来在折子里提出了几大构想,一是阶段xing农税,普通百姓家耕地税不变,但若是毁地植桑,家里田地越多,税率就越高。老实说,这个建议群臣不会有太大的反对意见,只要不去作死非要把家里的地全都毁了植桑麻,寻常百姓的日子依旧照常能过,可问题在于辛一来又提出了另一个建议,官员和世家免税的土地只准种粮食,若也跟着毁地植桑,则与百姓同税。这一点可是极大地损害了地主们的利益。

事实上,内阁的几位大臣都知道,近些年来土地兼并之风盛行,已经影响到大梁朝的安定了,谁都知道这个问题之所在,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敢提出要遏制兼并之风?问题就在于此举关系到太多人的利益,历朝以来,qiáng行变法遏制兼并的又有谁成功了,一个不好,那就是尸骨无存的结局。

辛太傅特特地把提出异议,其实也就是把自己儿子摘出来,万一这事儿闹到后边无法收场了,也不能让自己儿子一个人吃亏。

其余的几位大臣显然都明白辛太傅的用意,大家相互看看,没吭声。

鸿嘉帝见众人不作声,也不追问,反而朝徐庚道:“太子说说看,你有什么看法?”

徐庚想了想,正色道:“土地兼并致使国力衰竭,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不过,若要改革也不能太过急躁。儿臣倒是觉得辛侍郎这法子尚且称得上温和,朝臣们虽或有异议,可毕竟国家大局为重。”

辛一来也补充道:“微臣倒是有个想法能让朝臣们接受这一变革。”

鸿嘉帝眼睛一亮,几位内阁大臣也都齐齐地来了jīng神,辛太傅忍不住道:“大家就姑且先听一听,不必当真。”

辛一来自然晓得辛太傅是替他着想,不由得微微一笑,“微臣是这么想的。关于变法革新遏制土地兼并,其实在先帝时就有御史提过,要将户丁制改为田亩制,不过因为吵得太厉害结果不了了之。不如过几日再使人提一提,朝臣们必然吵得火热,等到互不相让时,再把今儿这主意拿出来,双方各退一步,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鸿嘉帝立刻就懂了,钟尚书半眯着眼睛盯着辛一来上下打量,高深莫测地笑,“辛侍郎这一招还真是高明。”

辛一来客套地拱拱手,“钟尚书谬赞了,这只是下官逛街时跟小商贩讨价还价时突然得到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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