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的皇帝陛下_绣锦【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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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三人分了两处,玳珍这边就显得轻松许多,因是自家亲戚,不需太多礼节,玳珍换了身便装,梳了双环髻便过来了。

虽然瑞禾说她与这位九婶娘见过面,可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她才两岁,哪里记得什么。进了花厅,玳珍一眼瞅见两个陌生面孔,一个是容长脸的妇人,瞧着比huáng氏大几岁,气色却不大好,脸上蜡huáng蜡huáng的,似乎身体抱恙。另一位则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大眼睛尖下巴,模样十分标致,只是衣饰妆扮略有不及。

“囡囡快过来。”huáng氏一见玳珍进屋,赶紧笑着招手道:“快过来见见你九婶娘,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还有七娘子,你得唤她七姐姐。”

玳珍笑眯眯地进屋朝谢氏行礼问安,谢氏连忙颔首,略显局促地赔笑道:“大娘子都长这么高了,模样真是好看。”

辛七娘也抬眼看看玳珍,见玳珍看她,慌忙挤出一丝笑容。

辛七娘似乎有些内向,一直低垂着脑袋不爱说话,玳珍绞尽脑汁地使劲儿地想调动气氛,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辛七娘始终只嗯两声,玳珍也没辙了,gān脆让丫鬟小稻上点心,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谢氏也非巧言令色之人,gān巴巴地说了几句恭维话后就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又问起回程路上可还顺利。

huáng氏可算是找到了话题,添油加醋地把遭遇敌袭的经过说与她们听,只略过了顾兴的身份,说是被闻讯而来的官兵所救,直把谢氏吓得一脸煞白。辛七娘也目光微动,连连朝huáng氏和玳珍看过来。

东拉西扯地聊了一阵,谢氏终于拉着辛七娘告辞离去。

玳珍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汤润了润嗓子,道:“这个七姐姐实在闷得很,我口都说gān了,她也不作声,仿佛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huáng氏皱眉道:“我记得她小时候还挺活泼伶俐的,怎么就变成了个木头人。”

“我看她们似乎过得不大好,衣服首饰看起来光鲜,式样却老旧得很。到底是亲戚,要不要帮衬帮衬?”

huáng氏摇头道:“她们不曾开口求助,这无缘无故的,我若是送了银钱过去,岂不是让她们没脸。好事没做成,说不好还得通埋怨。你九叔好歹还有份差事,不至于养不活家里的儿女,也就是日子清苦些罢了。”

玳珍也觉得自己想得有些简单了,汗颜地在脸上拍了一把,道:“阿娘说得对,我太想当然了。”

“我们与泰州那一支到底是分了宗的,你祖父对他们一向不冷不热,我们何必巴巴地凑上去惹你祖父不高兴。而且,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贫,升米恩斗米仇,他们若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们出手帮个忙还好说,眼下不过是落魄些,好歹身边还有下人伺候,这京城里多少人家还羡慕他们呢。”

玳珍连连点头,“是我不对,女儿受教了。”

她轻轻拽了拽huáng氏的衣袖,压低嗓门作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娘亲,我听说太子来府里了。”

huáng氏斜眼瞪她,“你管这些做什么?”

“好奇嘛。”玳珍心里直痒痒,像有只猫爪子在轻轻地挠,“太子长什么模样?以前老听说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等回了京,又听说他浑身都是优点,能不奇怪吗?祖父把大兄和二郎都叫了去,是太子要见他们么?”

huáng氏揉了揉太阳xué,“我也没见过他,哪里知道这些,回头你去问安哥儿就是。”嘴里这么说,心中却也难免好奇,来大梁朝这么久,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自家老爷子,十分地有“派头”。不过,听说那位小太子三天两头地被辛老爷子骂得狗血淋头,想来也气派不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人物关系,我简单地说一下哈。

辛家:辛太傅(辛老爷子)——辛一来、huáng氏夫妻(穿越来的)——四子一女:老大瑞禾(安哥儿),龙凤胎玳珍(囡囡)、瑞昌、双胞胎瑞辰、瑞鑫(迅哥儿和寿哥儿)。

瑞禾和龙凤胎都是之前辛一来夫妻生的,后来的双胞胎是穿越后夫妻生的。

~~~~(>_<)~~~~,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皇帝家:皇帝陛下(鸿嘉帝)——六子一女:太子徐庚(重生,生母早逝)、二皇子徐隆(生母谢贵妃)

7|第七章

辛府的书房里,太子殿下正与辛太傅说得热闹。辛一来自进屋向太子道过谢后,便眼观鼻,鼻观心,杵在一旁作高深莫测状,心里头却是早已惊讶不已。

徐庚最近总往辛府跑,每一回都能找出点冠冕堂皇的借口,这次却是借着向辛太傅讨教功课的名号来的。太子殿下如此敏而好学,辛太傅简直是心花怒放,虽然太子问的问题有些离经叛道,但是,只要他好生教导,太子殿下定能迷途知返哒。

“自古士农工商早有定论,商人无利不起早,最是狡猾悭吝,为了些蝇头小利什么事都敢做,自然要严加管束。太子殿下可万万不能为他们所惑……”辛太傅听得徐庚说起经商之事,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打断他的话,义正言辞地劝道。

徐庚的目光在辛一来脸上扫过,面上故意露出迷惑之色,“正所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论匠籍还是商籍,都是我大梁的子民,为何要分个三六九等?商人们固然爱钱,可我以为这并无不妥,世上谁不爱钱,就算是父皇也总是cao心国库的银子不够用,更不用说朝中群臣了。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那些商人们遵从国法,不背道德,又何必因此而横加指责?”

“太子殿下万万不能——”辛太傅顿时就急了,正yù苦口婆心地再加劝说,一旁始终安安静静装背景的辛一来忽然开口cha话道:“微臣以为太子殿下言之有理。”

“你——”辛太傅大怒,他在太子面前还需苦口婆心讲究个方式方法,可对着自己儿子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老爷子身手了得,从座位上一蹦而起,挥起拳头就朝辛一来招呼了过去,“你这逆子,这儿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赶紧给老子闭嘴。”

老爷子动作虽快,可辛一来也不是吃素的,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防备着了,眼见着老爷子要扑过来打人,辛一来“哧溜”一下就躲到了徐庚身后,嘴里却还不肯示弱,“好好的说话不成么,您怎么动不动就打人?还是太傅呢,也不怕教坏了太子殿下。”

徐庚qiáng忍住笑,拉架道:“太傅莫要发怒,原本也只是我随口说的,当不得真。”

辛太傅不好抹了徐庚面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瞪了辛一来一眼,这才坐了回去,又喝道:“你给老子滚出去,别在屋里碍眼。”

辛一来可不敢再跟老爷子作对了,赔笑两声,又朝徐庚作揖告退。

虽然把儿子赶走了,辛太傅心里头依旧窝火,好在瑞禾和瑞昌赶过来解了围,又好生地展示了一番真正52书库的气度,辛太傅这才好受了些——可不能让太子殿下以为他府里头都是辛一来那种货色!

徐庚今儿本就是冲着辛一来来的,见辛太傅把人赶跑了也不急,耐着xing子与老爷子谈天说地了一阵,又和瑞禾、瑞昌说了会儿诗词歌赋,这才起身告辞。辛太傅还yù送出府门,被徐庚拦住,“我本是微服出宫,太傅当我是普通弟子就好,实不必如此多礼,不然,日后我可不敢随便登门了。”

他近日来得频繁,除了第一次辛太傅亲自送到门口,其余两次都只送到了院门外,听得徐庚如此说话,辛老爷子自然不再坚持。瑞禾瑞昌兄弟倒是一路相随,待他们出了院子,徐庚却不急着出府,和颜悦色地朝瑞禾道:“不知辛先生住在哪处?”

瑞禾闻弦歌而知雅意,略一犹豫,便领着徐庚去了辛一来的书房。

徐庚与辛一来在书房里说了整整一下午的话,仆从们都被打发得远远的,连茶水点心都是瑞禾在一旁伺候。当然,这事儿机密得很,府里头除了瑞禾瑞昌两兄弟外,便只有huáng氏知晓——这要是被辛太傅知道了,得出大事!

徐庚赶在宫门落锁前才回宫,进宫后便径直去了太极殿。

“今儿又去辛太傅府上了?”皇帝陛下有些吃味,辛太傅那迂腐又bào躁的老头子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让太子死心塌地的,白日里听了一上午的课不够,还巴巴地出宫去寻他说话。有什么问题,他这父皇难道回答不了么?他的学问也不差。

徐庚可猜不到他爹的心思,笑着回道:“是的。太傅年岁大了,jīng神一年不如一年,不然,先前也不会总是告假,也不知他还能教我几年。”

那老头子可jīng神得很!皇帝陛下心里哼道,前儿早朝的时候跟人家吵得chuī胡子瞪眼,还气势汹汹地仿佛要打人,就那jīng神头,少说也有二三十年好活。

“都聊了些什么?”

徐庚苦笑,故意叹道:“太傅的脾气实在太bào躁了。父皇也知道,孩儿喜欢看些闲书,脑子里总有些天马行空不着调的念头,今日竟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被太傅一通训斥,辛家大爷帮我说了几句,还险些挨了打。”

皇帝陛下心中好笑,脸上也带了出来,“那老头儿就是这蛮横不讲理的脾气,朝中百官谁不怕他?辛家老大已经到京城了?他是叫什么来着,朕记得他跟辛太傅xing子有些像,一样的迂腐呆板,没想到竟然还有帮你说话的胆量。”

“迂腐呆板?”徐庚连连摇头,“孩儿可不觉得。”他说罢面露神秘之色,凑到皇帝身边低声道:“孩儿后来又悄悄寻了辛家大爷说话,竟与他十分投机。真不愧是在外头历练过的,见识可非几位师傅可比,孩儿与他聊了一下午,许多疑团竟是迎刃而解。”

皇帝微觉意外,“哦?你倒是说说看。”

徐庚笑道:“我们俩妄议朝政,父皇听了可不准气恼降罪,不然,儿子以后可不跟您说实话了。”

皇帝大方地一挥手,“无妨,我也不过是随便听听,又不会当真。”嘴里说得痛快,心中却难免好奇,那古板迂腐的辛老头儿还能养出什么离经叛道的儿子来?

两刻钟后,皇帝已然沉默。

殿内的气氛十分凝重,殿里殿外伺候的宫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徐庚倒还自在,起身给皇帝斟茶,自个儿也倒了一杯,慢吞吞地抿了几口。他与皇帝说的是如今朝中吵成一锅粥的开海禁的事儿,辛一来自然是赞成的,不仅赞成,还细细地说了各种缘由与开海禁后要注意的各种事项,条理分明,逻辑严密,十分具有说服力。

“这海关果真一年能给大梁朝带来上百万两银子的盈利?”皇帝面上不显,心中却早已翻起了滔天巨làng。

大梁朝传至他这一代已有百余年,也不知是何原因,打从先帝起就开始走下坡路,国库的银两年年不够花,偏生边疆又不太平,接连打了好几仗,银子花得如流水一般。若是年内风调雨顺倒还勉qiáng能应付,可老天爷又哪有那般好说话,保不齐什么地方就闹了灾,国库里却连救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户部的钟尚书这两年都老了快十岁。

若开海禁能为大梁每年挣来上百万两银子,朝中还吵什么吵?

徐庚点头笑道:“辛家大爷是这么说的,儿子也觉得有道理。”

皇帝垂下眼睛沉默了半晌,复又开口道:“你让他写个章程呈上来。”这辛一来若真有此本事,就该大力重用才是。

“那孩儿明天再去太傅府上跑一趟。”徐庚朗声应下,而后又玩笑道:“孩儿先前还只是三两日地往太傅府里跑,而今竟是日日地去请教功课,旁人见了,定要夸赞孩儿踏实用功,真是受之有愧。”

皇帝笑道:“你也快十六岁了,是该学着办差了。”他心中隐隐有了计划,若辛一来果真是个能吏,这海关的差事便由他和太子主事,一来能让太子历练,二来,此事若真成了,也是太子的一大功劳。

徐庚憨笑两声,“儿子还小呢,先前又爱玩,耽误了不少功课,还是学业要紧。”

皇帝把脸一板,故意道:“那——这海关的事儿朕就jiāo给别人了。”

“别别别——”徐庚急得慌忙跳了起来,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怪不好意思地道:“是孩儿口不对心,其实心里头高兴着呢,父皇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皇帝与徐庚说了一会儿话,目光忽然落在金子身上,问道:“怎么忽然换了人伺候?”

徐庚笑笑,“他叫金子,去年新进的宫,难得忠心老实,就带在了身边。”他这话说得有意思,皇帝心中微动,倒是没继续追问下去。

父子俩腻歪了一阵,徐庚又涎着脸留在太极殿用了晚饭后才恋恋不舍地告了退,临走时还道:“还是父皇这里的饭菜好吃,明日孩儿还来蹭饭。”

皇帝笑着挥手把他给赶走了。

一直待徐庚出门,皇帝脸上依旧挂着笑,内侍李如昌见他心qíng愉悦,也笑着道:“太子殿下最近真是愈发地孝顺懂事,有他日日陪着陛下用饭,陛下也能多用些。”

皇帝听他夸赞徐庚,心中也甚是熨帖,点头道:“这孩子竟似突然开了窍一般,不仅读书用功,也愈发地聪明懂事,难怪辛老头儿最近总夸他。对了——”皇帝目光一暗,脸上隐隐带上些许寒霜,“太子身边竟然只有一个内侍伺候,实在不像样,你亲自去挑几个机灵忠心的小子送过去,可千万别再被人给唬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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