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这家伙不会真的又犯病了吧?
他张了张口,正想问些什么。
凌晓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想要站起身,几只手伸过来,先后扶住她。她环视了眼一直站在一侧的小伙伴们,看到他们明显有着担忧色彩的眼神,心头微暖。
“晓晓……你没事吧?”梅丽莎扯着她的袖子晃了晃。
“别笑得这么恶心啦。”林麟妹纸虽然用着嫌弃的语气,但紧接着又加了句,“我好像忘东西在宿舍了,待会和你一起回去拿吧。”
“我也是我也是!”
“不用担心我。”凌晓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后,目光镇定地看向随着她一起站起的凌暮,语气淡然地说道,“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她,必须要回去一趟。
不是为了凌佑晨,而是为了她自己。
“……好的,我等着你。”称呼她为“姐姐”的少女重重地点头。
“啾!”
凌晓低头看着某个正抱着它腿不放的小东西,眼神柔和了些许。刚才她陷入疼痛中时,的确听到它“啾啾啾”的叫个不停,之后更是一直抱着她的身体不肯松开,一副“你别吓我”的可怜样。
“它的减肥计划还是等下学期再开始吧。”程睿笑着说道,“再养肥点,我才有成就感。”
凌晓笑着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说着,她弯下腰稍微有些费力地抱起胖嘟嘟的包工头:“那我们二十天后再见。”
“再见。”
“二十天后再见咯。”
“路上小心。”
“保持联络。”
……
再之后,她果然回到宿舍收拾好了全部东西,在对q版晨光做了报备后,乘坐载着凌暮而来的那艘飞船离开了这所学校。
说来也巧,从前凌佑晨接她时,使用的也是这艘飞船。
“物是人非”这个词,用在这里倒是很合适的。
“姐姐,要吃点东西吗?我准备了你喜欢的……”
“不用了。”凌晓越过她,径直朝房间走去,“我想休息会,别打扰我。”
站在她身后的少女眼神黯淡下来,低声回答说:“好的。”
凌晓回到房间中时,稍微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啾?”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胖仔,笑了笑,将它放在桌上,顺带递了一大包零食过去。包工头受宠若惊,感动到屁滚尿流地撕开零食袋,第一根小鱼gān就奉献给了她。
她揉了揉它脑袋:“你吃吧。”
说着,走到了桌边坐下。
包工头:“……”土豪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是什么qíng况?不会是被什么可疑的东西附身了吧???
如果凌晓知道它此时的想法,肯定会掐死它。
好在,她并不知道。
她只是依旧在整理思绪。
但是,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乱了。
小伙伴们的肯定,给她注she了一剂分量恰到好处的qiáng针剂。
她不是灵魂融合,只是恢复了过去的记忆而已。这对现在的她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或者说,就算恢复记忆又怎么样了?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并且,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也很好。
所以,她只是稍微有些不习惯“角色的转变”而已。
比如面对凌暮。
会qíng不自禁地想到年少时的相处时光,那时她们的感qíng真的很好。而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的疏远以及凌暮的身份、做出的举动,都是原因。
过去她可以用抽离一切的目光来看待这一切,现在,却有些困难了。
喜欢她吗?
不可能。
讨厌她吗?
的确有些。
却也没到恨之yù死的地步。
更别提,引起她们最直接冲突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思考了片刻,凌晓决定不再自寻烦恼,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忽略”态度吧。
至于其他事qíng……
虽说现在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总归是会习惯的。
她的适应力可是很qiáng的。
并且,她也没打算对自己做出任何改变。
在理清思绪后,凌晓没有再管其他事qíng。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她之前无意中出口的话,却给某些人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比如说——
【那家伙居然真的喜欢凌学长!我一直以为她很讨厌他呢!】by林麟妹纸
【我也是我也是!】by梅丽莎妹纸
没错,这两个女孩子正在暗搓搓地私聊。
无论如何,青chūn期的女孩子,对于这方面都是很关注的。更别提,八卦的中心人物还是那个总是“没心没肝又粗神经”的家伙,于是,好奇心简直爆了好吗?!
【她藏的可真深呐!完全没看出来!】
【但是,凌学长已经……】
【也是……】
……
再比如说——
“阿麒,怎么了?一直皱着眉头。”
“……没什么。”
“真的?”
“吵死了,我回去了。”
程睿注视着林麒明显有些“仓皇”的背影,摊了下手。他想他能理解小伙伴目前的心qíng,任何一个正在暗恋中的男人听到这种事都不会高兴的吧?
尤其,喜欢的女孩子喜欢的对象还是自己最崇拜的人。
真是一笔烂账。
更为重要的是……
他微叹了口气: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
然而其实,在这件事上,他还是想差了一点。
因为林麒从来没想过要“争”,在已经下定决心要维持现状之后。
他只是有些纠结——她又骗了他。
明明之前说订婚是不qíng愿的,结果居然……
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这是她的自由不是吗?
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她完全就是个满口谎言的笨蛋。
而且,凌学长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优秀到让人连一丝嫉妒之心都难以生出。可是这样的人,居然死了。他到现在都不能相信这件事,然而……
他低下头,轻轻地抚|摸着包扎在左手上的绷带。手上的伤口可以包扎,会很快愈合,心上的呢?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立场去做。
因为她根本不喜欢他。
他想了想,最终轻轻地解下了手上的衣角碎片,将它仔细叠好后,塞入了空间纽的最里处。
做完这一切后,他注视着手上那依旧清晰可见的牙印,犹豫了片刻后,目光落到了腕表上。
他能做点什么吗?
几分钟后。
凌晓被腕表传来的震动惊动了。
她点开它,接收到了一个文件夹,打开一看,全部都是“死亡信息为假,若gān年后回归”之类的新闻。
她眨了眨眼,心想这家伙是在安慰她?
这方式也太……劣了吧。
凌晓稍微有点牙疼,觉得这家伙绝对是孤单一生的命啊!
但是……
【我觉得好多了,谢谢。】
林麒注视着腕表中刚收到的讯息,心想:他这也算为她做了点什么吧?
这就够了。
239|6.27|
几天的行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让凌晓收拾好纷杂的心绪。当她再次出现在人前时,谁也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凌暮看到她,眼睛亮了起来,开口说道:“姐姐,我们就快到了。”
凌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几天她一直没离开|房间,食物都是凌暮送来的——她本来是让机器人送,但这名义上的“妹妹”坚持如此,她也没办法。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稍微检查了下确认没问题,才吃了下去。
她当作没看见凌暮因为她的冷淡而黯淡下去的双眸,转而朝飞船门所在的位置走去,算算时间,当她走到门口时,差不多也就该下去了。
然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凌暮正跟在她的身后。
凌晓不仅想起,凌暮刚到凌家的时候就是这样,灰溜溜地跟小老鼠一样,什么都害怕。大约是因为最初见面时她对她展露了善意的缘故,所以那时还很小的凌暮总喜欢跟在她身后,安静无声地躲在她的影子里,灰扑扑到不起眼的地步。那时天xing还很……纯良的她心生同qíng,总是回转过身牵着凌暮的手,带着她一起走。
每当这时,凌暮总会抬起头,用无比依赖的眼神看着她,软糯糯地喊她“姐姐”。
那时候的凌家,虽然已经有糟心的苗头,却绝对不到之后的地步。
想到此,凌晓顿住了脚步。回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少女。
“姐姐?”
在凌暮有些讶然的目光中,凌晓紧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地问:“你和凌渊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真的父女?”过去的她因此而郁郁不平了很久,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但如今的她,显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凌暮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开问,犹豫了片刻后,回答说:“你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
凌暮咬了咬唇,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凌晓微皱起眉。
“不能说”,而不是“不想说”。
难言之隐?
还是说,有什么限制?
凌晓想到此,又问:“你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
凌暮有些láng狈地避开她的眼神。
片刻后,凌晓听到她小而清晰地回答说:“有。”
即使心中早有预料,凌晓依旧觉得心头一沉。怔愣几秒后,她极慢地呼出一口浊气,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这话她是问了,却不意味着她会完全相信凌暮的话。
她的答案,也许是真,也许是假。
所以,如果真的想知道答案,真正该去问的人——是那个男人。
约四十多分钟后,凌晓再次回到了她曾经的“家”。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家”这种东西,是需要有认可感的。无论一个人在外面多辛苦,却有一个地方能让其放下全部防备,只觉温馨——这才叫“家”。可惜,如今这座庄园并不能带给她这种感觉。
之前来时,处处都是回忆。
这次来,依旧处处都是回忆。
只是,之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这次却是以入局者的眼光看。
更多了几分感慨。
才一进|入正门,早有女仆迎了上来。
时下虽然是夏季,然而无论是回来时搭乘的飞船还是这座庄园,都将温度恒定在“chūn季”,故而凌晓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外套。
不过室内的温度比室外还是要高上那么一点。
于是凌晓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了女仆,眼看着后者小心地抱着她的外套正准备退下,她心念微动,问了句:“衣帽间墙上的那只猫还在吗?”
女仆愣了愣,而后连忙点头:“那只黑猫吗?在的在的,管家说不能碰。”
“是么。”凌晓的眉眼微微舒展。
“那只猫”当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画上去的,是她刚向安陆叔叔学习绘画后的游戏之作。那时她年纪还小,正是热爱到处涂鸦的年纪,于是就钻到试衣间里“使坏”。画完了还和老管家显摆,问他“好不好”,极宠它的老管家一叠声地说“好”。她高兴坏了,继续涂鸦到被当时同样也很宠她的凌渊给教训了一顿。
至此,屋中的诸多涂鸦几乎都被清除。
唯一残留的,就是衣帽间墙上的那只小黑猫。
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会在墙上随意涂鸦的小女孩,而老管家,也在若gān年前去世了。
取代他的新管家居然没有下令清楚掉它,让她意外之余,下意识想是不是老管家卸任时嘱咐了点什么。
她的恍惚只是一瞬间的事qíng,快到让人抓不住。
很快定下神的凌晓又问:“父亲呢?”
“老爷他在书房。”
凌晓点点头,转而朝书房所在的位置走去。
原本亦步亦趋跟着她脚边的包工头停下脚步,只要一想到那个浑身寒气的男人就浑身发汗,实在是不想动啊啊啊!但是土豪……
它想起之前土豪失态的样子,想了想,咬咬牙,还是决定跟上。反、反正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当着土豪的面宰了它,跟上,必须跟上!
凌晓看着它纠结的小样子,暗自好笑。在发觉它最终做出的决定后,挑了下眉,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它的尾巴,说:“自己去找点吃的吧。”
“啾?”
“去吧。”
“啾!”
凌晓注视着它因为肥胖而有些笨拙的小背影,无声地笑了笑,再次迈步准备离开。
“姐姐。”身后的凌暮叫住她,有些踌躇地说,“父亲这几天的心qíng……不是很好,你……”
“我知道了。”
“……”
凌晓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不过是去碰碰运气而已。
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凌渊对凌佑晨向来很好,完全是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的看待。如今,孩子死了,任谁都不会心qíng好。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敲门后不久,凌渊冷凝的嗓音就在门后响了起来——
“进来吧。”
凌晓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后的男人。
这间书房和她幼年时所见到的没有什么不同,各个摆设都是一样,似乎是主人在刻意地维持着它的原貌。然而讽刺的是,即便如此,这间屋子如今再看时给人的第一感觉也不是温馨,而是清冷,冷到让人骨头fèng里透着寒风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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