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战战兢兢地把话转达。他到底倒霉到了哪种境界?为什么传说中的堕天使和吸血鬼都让他碰上了?而且……他转头看了看巴尔。还没有一个是正常状态的。
项文勋沉着脸听完,难得没有失态地大吼大叫,反而镇定地问道:“那有什么办法让他苏醒吗?”
巴尔道:“如果只是苏醒,很简单。用大蒜熏他就能熏醒。”
因为王小明的转述是一字不漏的,所以项文勋很快就听出他话中隐藏的另一层意思,“如果用大蒜熏醒的话,会有后遗症?”
“会变成一只没有意识,只知道吸血的怪物。”巴尔对吸血鬼向来没有好感,因此额外补充道,“就算亲哥哥,血也照吸。”
王小明颤抖着说完,项文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任谁都没办法接受自己的亲人变成一只六亲不认的怪物。
王小明看看chuáng上睡容恬静的清秀少年,又看看浑身散发着yīn沉气息的项文勋,低声问巴尔道:“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也不是没有。”巴尔施施然道,“如果找到那个为他进行初拥仪式的吸血鬼,让他将初拥仪式继续完成,那么他就能自然苏醒。当然,醒来之后,他还是一只吸血鬼。最多变成一只在吸哥哥血之前,会慎重考虑一下的吸血鬼。”
王小明立刻转达。
项文勋眼中升起一丝希望,“难道不是随便什么吸血鬼都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巴尔抱胸。若是项文勋能看到他的话,一定能从他的眼睛里察觉出看好戏的意味,“除了原来那只之外,只有原来那只的直系长亲才可以。”
“直系长亲是什么?”王小明问道。
“初拥好比人类繁衍后代,直系长亲好比直系亲属。”巴尔顿了顿,冷哼道,“如果遇到问题,你多动动脑子少动动嘴,你就会少倒霉一点。”
王小明gān笑,然后原原本本地告诉项文勋。
“那个吸血鬼和他的直系长亲吗?”他沉吟。
“你知道是谁吗?”
项文勋摇摇头,“文杰是被人从法国空运回来的。不过他当时应该在英国读书。”
空运?
王小明好奇地睁大眼睛,默默地观察了会儿他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下,他空运回来时坐的是货仓还是客舱啊?”
“……”项文勋沉郁的脸上出现刹那的空白。
查找吸血鬼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项文勋又问了些注意事项,心中暗暗记下一会儿要将大蒜银器之类会引起项文杰异变的因素全都丢出去后,才送王小明回家。
回到家里,王小明大大地舒出口气。终于回来了,这一天的惊心动魄终于画下句点了,因为紧张而压抑许久的疲惫在同一时间彻底爆发,让他趴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巴尔站在沙发前,看他一动不动地赖在沙发上,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道:“还不去洗澡?”
王小明慢吞吞地爬起来,“好累。”
“你今天什么都没gān吧?”
“心累啊。”王小明抱怨道,“炒鱿鱼,面试,升职……最后还来一个吸血鬼。今天这一天实在太刺激了。”
“这很刺激吗?”巴尔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他觉得这么无聊?
王小明道:“那你觉得什么是刺激?”
巴尔努力地想了想,“路西法的背叛?那一架打得挺慡的。”
“……”他忘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王小明胡乱到浴室冲了个澡,就冲进卧房趴到chuáng上睡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下午四点钟上班绝对是件幸福的事,但是大多数人中绝对不包括王小明。
他从早上七点起chuáng之后,就开始满屋子的找事qíng做,自从电脑被巴尔砸了之后,他的人生乐趣实在乏善可陈。
扫地、拖地、抹地……他把地弄得闪闪发光之后还不够,又把桌子椅子柜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完觉得地又脏了,于是重复第一遍的工作。
巴尔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漠然地看着他像陀螺一样东转西转,直到他全部做完之后才道:“明天的时间你打算做什么?”
“擦窗。”王小明看着并没有太多灰尘的窗户道。
巴尔摸着下巴提建议道:“为什么不找个人约会?”
又是找个危险的话题。
王小明更加努力地找可以gān的活。
“我觉得项文勋还能看。”这个男人是他遇到过最qiáng大的人类之一。当然,他死都不会承认,石飞侠也属于之一的行列。
……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巴尔打的果然是这个主意。
王小明拿起抹布走进厨房,但是他的脚刚迈进去,眼前景色一变,他脚下的地变成了客厅,他好像刚从卧室走出来一般。
巴尔坐在他的正对面,“我似乎告诉过你,我讨厌别人无视我。”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王小明当下缩头讨饶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和不喜欢,很难吗?”
“不喜欢。”王小明回答得飞快。无论是以男人的标准还是以人的标准,项文勋都比常海涛要好上十倍,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说巴尔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两类生物,那么项文勋和他就是一个世界的两类人。他自认为没有高攀的资格,更没有吸引他的魅力。
“是不喜欢还是不敢想?”巴尔一眼就揭破的心思。
王小明道:“项总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的。”不知怎的,他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叫杰少的青年,然后莫名地觉得这样的人才适合站在项文勋的身边。
“哼。我管他喜不喜欢,只要你喜欢他就行了。”他的身体是在王小明的身体里,又不是在项文勋的身体里,只要王小明对项文勋爱得死心塌地,才不管项文勋对他是不是虚qíng假意呢。他虽然没见过项文勋几次,但是以他活了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项文勋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即是说,只要他让项文杰苏醒,项文勋绝对会遵守诺言和王小明在一起的。当然,就算项文杰醒不了,他也有的是办法拿捏着他那条命,用来和项文勋讲条件。不要怪他卑鄙,要怪只能怪,谁让项文勋这么傻乎乎地把自己的弱点送上来呢?
王小明看着他脸上露出yīn笑,内心顿时不安起来,“呃,项总现在满脑子都是弟弟的事qíng,绝对不会有心qíng想这些的。”
“像他这种人,应该会通过各种方法和手段查到那个吸血鬼的名字。”
“只是名字有什么用?”下落才是最重要的吧。
“只要有了名字,就能查出他的直系长亲。”巴尔道,“这样就算原来那个吸血鬼死了,他的直系长亲也能帮他继续初拥仪式。”
“吸血鬼也会死的吗?”王小明愣了下,他的记忆中,吸血鬼都是被钉在十字架上依然顽qiáng挣扎的生物。
“会。同类和教廷就能杀死他们。”巴尔道,“对于吸血鬼来说,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孩子不容易,所以除非qíng况危急,不然很少会将初拥仪式进行到一半。”
王小明叹气道:“希望项总能早日知道那个吸血鬼的名字。”
“其实除了找到吸血鬼的名字,还有一个方法。”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巴尔有了谈xing。
……
王小明终于发现巴尔说话很想挤牙膏,而且还是那种就算用力挤也只能挤出一点点的。
巴尔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小明道:“你猜猜看。”
“我猜不到。”王小明回答得很直接。吸血鬼的事qíng让他听着都费劲了,更何况还要猜。
“你难道没有想过,所有的吸血鬼都来自同一个祖先吗?”
王小明挠挠头皮,“吸血鬼的祖先……啊,布拉德皮特还是汤姆克鲁斯?”他记得有这个影片的。
巴尔突然转移话题道,“一个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倒霉成你这样。”
王小明郁闷。
“所以你倒霉到这种程度,完全是活该。”
王小明郁闷中又带着深深的委屈,“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心qíng不好,随便发泄两句。”毕竟没有人喜欢抖包袱的时候,对方还在状况外。不过看着王小明的表qíng,巴尔的心qíngyīn转晴,耐心地解释道,“吸血鬼第一代只有一个,也就是说,他是所有吸血鬼的直系长亲。”
“这么厉害,他叫什么名字?”王小明好奇地睁大眼睛。
“该隐。”
人qíng(上)
没听过。
王小明眨了眨眼睛,“有地址吗?”
巴尔道:“有。在成千上万个吸血鬼的包围中。你要去吗?”
成千上万个吸血鬼的包围……中?
王小明脑海里yīn森森的一片,“他们会吃我吗?”
“不会。”
虽然巴尔否认了,但是以王小明和他这几天的相处来看,绝对还有下文。
果然,巴尔道:“不会吃你,会直接把你撕裂。”
王小明倒抽了一口气道,“我对项总有信心,他一定会把那个吸血鬼找出来的。”
下午上班,王小明走到银馆外头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仍然不知道工作人员进大门的办法。他看着那道比灯泡还耀眼,比钻石还剔透的门,沮丧道:“我会不会被开除?”
“不会。”巴尔气定神闲,“我们手上捏着人。”
……
虽然他很高兴巴尔能够用‘我们’这个词,但是,如果他不是用在‘手上捏着人’的前面,他会更高兴。
身后传来尖锐的刹车声。
王小明转头,一辆通体漆黑的轿车用昨天银灰跑车一样的姿势一样的速度朝这里冲来。更惊奇的是,王小明发现他脑海还是和当初一样的空白,一样的没有躲闪。
车停下。
陶乐从车上下来,头上还包着个大纱布,白花花的在阳光下扎眼。他见王小明一脸的呆样,忍不住气得笑了,“我说狗丢水里都能学会狗刨了,你怎么还没学会闪躲啊?”
王小明小声道:“你不是停下了?”
陶乐道:“靠!你这是埋怨我没撞过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带我进银馆啊?”王小明露出乖巧讨好的笑容。
陶乐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敛容道:“凭什么?”
“呃。”王小明低头。
“不对啊,昨天阿勋不是打电话给我说你被录取了吗?”陶乐道,“不会一个电话之后他又把你给辞了吧?”
王小明挠头道:“是我忘记问怎么进银馆了?”
“你昨天怎么进去的?”陶乐皱眉。他怎么记得项文勋好像说是和他一起进来的?
王小明一惊,结巴道:“就,就是……”
门突然毫无预警地从里打开了。
项文勋一身灰蓝的西装,领子微微敞开,“磨蹭什么。进来。”
陶乐调侃道:“你不是向来守身如玉吗?怎么舍得把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了?”
项文勋道:“因为帮某人擦屁股擦到烦。”
陶乐听出他口气里的火药味,不禁挑了挑眉。
项文勋和他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两家是世jiāo。后来项文勋的父亲因为某些问题不得不躲到国外去,临走前,千叮万嘱地将项家兄弟托付给了陶家。他老爸当时拍着胸脯说,就算陶乐不成器,也要把项文勋项文杰给拉拔出息。长大后项文勋的确出息了……他也的确没成器。每次他老爸骂他,他就用这话堵,说是当初一言定终生,给咒的。后来他出国在项老爸的眼皮子底下混了三年,混了个乱七八糟的三流文凭回国准备光耀门楣,谁知刚在家呆两天,他就被他爸一家踹到这里给项文勋打下手来了——虽然这个下手还是名义上的。大多数时候,是项文勋给他打下手。他闯祸,项文勋收拾。这么多年,从没听他喊苦叫累的,今天新鲜了。
“阿勋,”他认真地看着他道,“你别是憋出什么病来了吧?”
“我脑袋没开花,能有什么病?”项文勋朝王小明使了个眼色,“你跟我来。”
王小明立刻低头跟上。
陶乐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追上去,凑着项文勋的耳朵道:“你们要说什么?我也要听。”
“关于银馆未来一年内清洁工作展开的具体计划和目标以及清洁部详细人员安排和分派。”项文勋顿住脚步,“你要听吗?”
陶乐道:“你别逗了,这种事你找一个新来的商量?”
“汪姐请假半个月,褚昭提他当清洁部代理主管。”
“……”陶乐不可置信道,“昨天我撞车之后还发生什么离奇的事件吗?”还是看上去土得掉渣的王小明其实是某个权贵人物之子跑来这里微服私访?
项文勋道:“撞车后最离奇的事qíng就是张总和你进了同一家医院,据说不到一个小时就被转入了重症病房。”
陶乐望着天花板道:“这事确实挺天灾人祸的。”
“他在本市也有点影响,你小心点。”项文勋点到即止。
陶乐不乐意了,“谁让他碰杰少?在这一行的谁不知道杰少是我的人?他哪只手碰的,我就废了他哪只手。他下面的那根东西碰过,我他妈的就让他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