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跟我走!”
破天荒头一遭,唐瑞郎恶狠狠地瞪着陆幽,然后不由分说地,又一次伸手过来将陆幽死死拽住。
不容商榷的力道,粗bào蛮横,还有一股不清不楚的愤恨。
陆幽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唐瑞郎,几乎被吓住,就连反抗都忘记了,乖乖地任由唐瑞郎牵着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不言不语,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进了史馆的后门。这里种着一片梅林,掩映着一间放置杂物的小屋,僻静无人。
唐瑞郎一脚把门踢开,又用力一甩胳膊将陆幽甩进门里。
身体撞上坚硬的墙壁,衣袍下的伤口被挤压发出难以忍耐的剧痛。陆幽疼得眼冒金星,视线一阵接一阵发黑。
他好不容易扶着墙稳住了身体,耳边忽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钟声。
“要开讲了……”
他扭头想要往外走:“快放开我,我得回去!”
“你哪里都不能去!”
唐瑞郎的怒气简直就在喉咙中翻滚,仿佛有滚滚的愤懑,即将发泄出来。
陆幽担心再闹下去会把别人引过来,只能暂时平息了往回走的心思。
唐瑞郎将陆幽丢进了屋子,自己也进了屋,紧接着将门狠狠一关。顿时光线一暗,只剩下一扇小窗依稀透来一点光线。
借着这点光亮,陆幽看见唐瑞郎从角落里拿起了一个瓷瓶,粗鲁地咬开红绸塞子,一手又来捉他的下巴。
陆幽只闻见一股腥臭的糙药味,本能地就要反抗。
唐瑞郎左右凑了几次都不得法,重重地“啧”了一声,gān脆自己灌了一大口,然后捏住陆幽的嘴巴就对了上去。
内心抗拒的陆幽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腥臭苦涩的药汁不断涌入口中,他张嘴想要叫喊,却反而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但是这一次,唐瑞郎再没有给予他喘息的机会,一口一口不停地灌着药汁。
直到瓷瓶之中空空如也,陆幽也因为头晕、乏力和窒息而陷入到迷离无力的状态里,软软地依靠在唐瑞郎的怀中。
第56章 上药
觉察到陆幽停止了挣扎,唐瑞郎的动作终于略微轻柔了一些。
他扶住陆幽的腰,将人缓缓放倒在一旁的空地上,然后伸手来脱陆幽的衣裳。
半昏半醒之间的陆幽,只能勉qiáng抬起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衣襟。
“别动。”
唐瑞郎扯开他的手:“不想待会儿出去衣服破破烂烂的,就乖乖听话。”
陆幽被他唬住,顿时老老实实不再动弹。
唐瑞郎手上不停,转眼已经脱下了陆幽的外袍与中衣,露出其下那具骨ròu匀婷的身躯。
昨天夜里陆幽自行包扎上去的药布,有不少已经移位,还有一些甚至重新洇出血迹。
“你这是自寻死路——”
唐瑞郎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牙切齿道:“怎么宫里头每一次出事,你都逃不掉gān系?!你这么不洁身自好,迟早有一天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
说着,甚至还在陆幽的锁骨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
被瑞郎如此不善地对待着,陆幽头脑里又昏昏沉沉,只剩一点模糊的意识,如同一盏孤灯在bào风中的海面上载沉载浮。
“我好痛……又好热……”
他喃喃自语,顺势将头依靠在唐瑞郎的肩膀上。无比温顺柔媚地,好像变回了当年那个小小的、软绵绵的太学学生。
“佐兰啊佐兰……”
唐瑞郎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也彻底温柔了下来。
“别怕,我这里有最好的药。现在就重新给你上药。”
他从一个藤条匣子里取出药物,开始为陆幽换药。
毕竟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虽然有心,可惜动作还是略嫌笨拙了一些。陆幽却舍不得去打断,只闭起眼睛来任由他动作,只偶尔哼哼两下,提醒他注意轻重手势。
狭窄昏暗的密室里,充斥着浓郁的药材气味。而伴随着衣服的敞开,气氛也慢慢变得暧昧起来。
虽然动作笨拙,但是唐瑞郎没有放过陆幽身上任何一处伤痕。就算是那些被陆幽本人忽略掉的细小割伤,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至于那些无需处理的淤痕,则都被唐瑞郎一寸一寸地吻过。
或清脆、或湿润的亲吻声,在狭窄昏暗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而这似乎也在提醒着陆幽与唐瑞郎——这间小屋暂时地与世隔绝着,是仅仅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地。
落在伤口上的吻,趁着黑暗的掩护开始了游移,一点一点,滑向更加柔软、也更加炽热的地方。
嘴唇、胸口、腰际……
在高烧和药xing混合制造出的晕眩中,陆幽半闭着双眼,忘乎所以地扭动着几乎毫无遮蔽的身躯。
那股他目前无力承受的热度,正跟随着唐瑞郎的嘴唇一起,在他的身体各种轻轻地游移。
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沉溺于这种qíng感的时候,可他却又无法控制自己。
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苦难之后,在这个只属于他和瑞郎的狭小密室的一角,他实在是太想要暂时停下来,歇一歇了。
从被迫接受到朦朦胧胧地伸出手来回应,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变化。但是做出回应之后的陆幽,倒是有了一种如释重负之后的轻松。
他知道自己暂时遗忘了某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却并不愿意立刻记起来。只有眼前……只要专注眼前的瑞郎一个人,就好了。
唐瑞郎的掌心,紧贴着陆幽的脊背上下滑动了几下,忽然顺着腹股沟,摸索了陆幽平日里都不曾多看的残缺之处。
……!
陆幽腰背一僵,心脏紧跟着乒乒乱跳起来,但最可怕的还是从底下一路传上来的苏麻,每一厘被唐瑞郎的手指按到的地方似乎都开始肿胀,变得越来越异常……
“呃——!”
突然,一阵疼痛,瞬间清扫了二人之间的旖旎。
“怎么?”
同样脸红心跳的唐瑞郎也大惊失色,不仅抽回了手,还小心翼翼地扶住了陆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要去看他那里的qíng况。
“别——”
陆幽羞耻地将他一把推开。
摸不着头脑的唐瑞郎唯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难道是……那里的伤口还会疼?”
“不是!”
陆幽尴尬地摇头,伸手想要去抓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唐瑞郎倒也没有追问,却舒展手臂,将他用力揽入怀中。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说着,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隔着薄薄的衣物,陆幽隐约听见了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是那样真实。
“你……”陆幽忍不住开口,“不是说不理我的么。”
“不说话,但不代表着不关注你。”
唐瑞郎倒是十分坦然:“而且我也看得出,在我不理你的这段时间里,你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心疼你。”
“花言巧语。”
虽然语气依旧冷淡,但至少陆幽不再发出尖锐的质疑。
毕竟,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安稳实在是稍纵即逝,他必须小心翼翼,不舍得破坏分毫。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依偎了一阵子,唐瑞郎轻拍着陆幽的脊背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因为发烧而倍觉寒冷的肢体,由于有了另一个人的熨帖而变得温暖起来,但是陆幽还是半闭着眼睛,一脸的不满意。
“……不好。”
唐瑞郎仿佛就在等着这句话似的,立刻建议道:“还有时间,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下。等到时间了,我再叫醒你。”
“……嗯。”
知道反对也没有结果,陆幽慢慢放松了气力。
觉察到这一点的唐瑞郎,帮助陆幽在自己怀里寻到了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而自己也靠在墙根上,看着细窗外投she进来的那一抹微光。
“真遗憾啊……”
他低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陆幽听。
“现在要是一个月朗风清的午夜该有多好。我们躺在池塘中央的水榭里。枕着清香的荷风,披盖着漫天的星斗……那该是多么风雅别致的事啊。”
陆幽没有回应他的感叹,却也不禁在心里头默默地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面。
月下的凌波仿佛让他都跟着心旌摇曳起来了。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主动伸出手来,轻轻地捏住了唐瑞郎的手指。
狭小、昏暗而杂乱的密室之中,依旧没有半点声响,但是两只手却无言地彼此纠缠着,久久都不愿放开。
狭窄密室里的一场小憩,竟然成为了陆幽这几天来难得踏实的一觉。当他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先前服下的汤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这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唐瑞郎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茶水和一些点心,伺候陆幽慢慢吞吞地吃了一点,之后又帮他装束停当,这才重新打开了门。
这时候,弘文馆的课已经结束,两个人便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第57章 余音
结束这一场短暂却浓qíng蜜意的小憩,陆幽魂不守舍地往晖庆宫走去。
在宫殿深处的密室里,他褪下不属自己的华服,变回那个不起眼的小宦官,然后返回内侍省。
今日,戚云初无事jiāo予他去办,别人也不敢随便使唤他。陆幽径自回到寒鸦落的院中,拴上院门与房门、关好窗户,快步躲进了里间。
他走到chuáng边,伸手解开腰上的裤结,抽开裤带,褪下了下裳。
有一件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重压在他的心头,无法释怀——在密室里,当唐瑞郎试着触碰他的时候,他那本该早就愈合的伤处,为什么会突然剧烈疼痛起来。
难道真是陆鹰儿的手法有后遗症?
如果这种疼痛继续扩大怎么办?
……
陆幽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决定再度确认一下。
他将下裳褪尽,坐到chuáng上,支起右脚踩着chuáng沿。然后保持着这种有点羞耻的姿态,将手指探向刚才疼痛传来的地方。
不,这里并不是被陆鹰儿动过手脚的地方,现在触碰上去也并无任何的不适。这当然也不是因为唐瑞郎下手太重……
到底怎么回事?
陆幽不觉陷入了沉吟之中。
“哟,你小子这是怎么的,长大了?”
突然间,一个女子戏谑的声音从屏风边上传过来。
不用抬头,陆幽都能猜到声音的主人。虽然几乎已经将厉红蕖排除在单纯意义的女xing之外,但是此刻,陆幽依旧尴尬地涨红了脸,飞快拉下chuáng帐,将自己挡住。
“喂,说正经事。你怎么了?总不会是那里又受伤了?”
厉红蕖大大咧咧地朝着他走过来。
“别扭扭捏捏的,快让为师瞧瞧!”
陆幽那里肯依,赶紧在帐里把衣裳装束停当了,这才出来见人。
“胡姬今天早上已经出宫去了,很顺利,一切平安。”
厉红蕖主动向他通报起了今天的最新qíng况:“对了,你知不知道?其实她的肚子里已经有小孩了。”
“怀孕?”
陆幽瞬间有点吃惊,却又立刻觉出了问题。
“她的孩子也就是太子的子嗣,是皇上的孙辈……都怀上宗室血脉了,怎么可能还会被打入冷宫?”
“不,皇帝老头并不知qíng。”
厉红蕖转身坐到一旁的桌边,把玩着小巧的茶盏。
“怀孕的事儿,据说只有胡姬和太子两个人、还有他们信任的御医知道。再加上你和我,也只不过五个人。”
“我还是不太理解,明明说出来就能够母凭子贵,为什么还要努力地隐瞒?”
“母凭子贵?说说而已。”
厉红蕖发出咯咯的冷笑。
“若是母亲不受待见,又怎么可能会有生下贵子的机会?更不用说大宁朝向来蔑视外族蛮夷,又怎么可能坐视一个外族女奴之子,将来继承大统?”
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陆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昨天晚上,胡姬一见那盒酒菜就知道不是太子送的,恐怕正是因为太子知道她怀有身孕,所以根本不会让她饮酒。”
“是或者不是,如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自由了。天高皇帝远,海阔任鸟飞。从此往后,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说着,厉红蕖又从腰间取出葫芦来喝酒。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轻巧,然而陆幽却明白事qíng的发展很可能并非如此——一个从小养在掖庭深宫,不谙世事的女子,究竟应该如何面对宫墙之外的陌生天地?
陆幽不让自己多想,于是调转了话题:“昨天送毒酒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也不算难猜。如今那人的尸首已经落在戚云初手上,他自然会好好儿加以利用,牵制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话又说回来,你这小子运气倒是不错,走到哪里都有人罩着。这下胡姬的事,应该也不会再有人追查了。”
“但愿如此罢。”
陆幽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厉红蕖瞥了他一眼,笑道:“哟,这寒鸦落里的蚊子怎么这么毒!你看你这半个脖子都被啃红了。”
陆幽愣了愣,又凑到镜子前面,这才发现唐瑞郎那个讨债鬼又使坏,在他的脖颈根部烙下了几个重重的吻痕。
他赶紧把衣领拉高,红着脸一时间不敢再抬起头来。
“得了吧。又不是不知道你那点儿破事。”
厉红蕖倒是大大咧咧地打量着他:“姓唐的小子我看挺不错的,出淤泥而不染。为师要是年轻个四五十岁,就该和你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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