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娘,娘真好。”梁纶高兴的笑了。
他一张面孔本就生得jīng致绝伦,笑起来更是容色照人,襄阳长公主看得呆了呆。
这位林家二小姐想必很可爱吧,所以纶儿才会这么惦记她。
想到自家宝贝儿子已是知慕少艾,襄阳长公主笑咪咪。
襄阳长公主不许怀远王走,要他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你个臭小子多久没回来了,还不多陪陪姑母。”怀远王微笑,“您不是总嫌我闷么?我可不想招您烦。”襄阳长公主嗔怪,“你就不会说说笑笑随随和和的么,总板着张脸。”嗔怪过怀远王,襄阳长公主便命侍女,“多摆一张椅子,怀远王也要留下。”侍女躬身领命。
怀远王自然一起留下吃晚饭。席间,襄阳长公主看到他闷头吃饭,少言寡语,叹了口气就把碗放下了,“高元燿,我真替林家大姑娘担心呢,你说说,她整天对着你这样的人,吃饭会不会没胃口啊,吃完饭会不会胃疼啊。”怀远王怔了怔,“姑母,和我一起吃饭真的很难受么?”襄阳长公主煞有其事,“那是自然。你埋头吃饭不理人,脸色又不好,吃的又快,唉,和你一起吃饭真是找罪受啊。”怀远王默默无语,若有所思。
高元煜赌气把碗推开,“不吃!”襄阳长公主淡定看看他,“这个臭小子今儿是怎么了,居然跟他钟爱的饭食较上了劲?来,把他喜欢的金银小馒头和酸甜rǔ酪都摆到他面前,看他吃不吃。”侍女很听话,在高元煜面前摆满了各色美食。
“爱吃不吃。”摆好后,襄阳长公主便不管高元煜了。
高元煜白白胖胖的小脸上满是挣扎之色,一会儿伸手,一会儿又缩了回去,十分纠结。
梁纶体贴的劝他,“阿煜,你不吃晚饭是怕胖对不对?其实用不着这样的,你晚饭少吃两口便可以了,只用少吃两口。”高元煜眼前是各种各样香喷喷的食物,虽然决心很坚定,最后还是被梁纶说服了,“嗯,我少吃两口。”乖乖的吃起饭。
襄阳长公主不由的一笑。
高元煜你个臭小子居然声称不吃饭,鬼才信你。
晚饭后,襄阳长公主和怀远王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才放他离开。梁纶和高元煜舍不得怀远王,要求他留下来同睡,怀远王拒绝了,“阿纶,阿煜,我还要事要处理,到子时才能歇下。”梁纶和高元煜很失望,“这样啊。”襄阳长公主不屑,“这两个倒霉孩子还想和怀远王殿下共寝呢,也不想想,怀远王殿下这快要娶亲的男人,还想和他们一起睡么?”怀远王被打趣得脸通红,匆匆告别,落荒而逃。
“大表哥,明天再来看我啊。”梁纶和他依依惜别。
“大哥,明天再带我骑马啊。”高元煜不停摆着手,殷切期盼。
襄阳长公主一手牵着一个,把他俩带回内室,“时候不早了,阿纶,阿煜,洗漱睡觉。今晚你俩有伴了,可以睡一张chuáng。”梁纶和高元煜都很兴奋,被保姆带去洗漱过,欢呼着上了chuáng,挤进同一个被窝。高元煜抱住梁纶蹭了蹭,一脸满足,“表哥,你好香。”梁纶笑着打他,“去,大男人别搂搂抱抱的,哎,你别抱我,热呼呼的。”两人打闹了好一阵,一起睡着了。襄阳长公主亲来看过,见两个孩子睡得很熟,命保姆,“小心陪着,不可睡太死,晚上要茶要水或是要起夜,你们警醒些。”保姆唯唯答应,襄阳长公主轻手轻脚出去了。
直到人定过后,驸马梁无病才回到襄阳长公主府。
“你还知道回来啊。”襄阳长公主倚在美人榻上,似笑非笑。
梁无病讪讪的,“没法子,娘的胃疼病又犯了,请医延药都无效,我给揉揉肚子,倒还略好些。”见襄阳长公主脸色尚可,梁无病慢慢挪到榻前,小心翼翼的跟她商量,“公主,娘病了,照理说做子女的应该侍疾……”襄阳长公主哧的一声笑了,“做子女的应该侍疾,做儿媳妇的当然也是,对不对?你当我跟那些傻子一样呢,贵为公主,还要到公婆面前做规矩装贤惠去?梁无病我告诉你,我不让你爹娘在我面前行臣子礼已是仁至义尽,让我装小媳妇,你休想。你也不想想,镇国公夫人哪里是真的病了,分明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无事生非。”
梁无病是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的小儿子,也是最为疼爱的儿子,镇国公夫人原本打算为他迎娶一位温柔顺从的淑女为妻的,没想到梁无病被皇帝看上了,选为妹婿,成了驸马。这真是镇国公夫人生平最不如意的一件事了,常常和镇国公唠叼,“普通人家都是妻子听从丈夫的,可驸马总是低公主一头,无病真可怜。”虽然襄阳长公主和梁无病婚后十分恩爱,镇国公夫人这想法一直没改,见了小儿子便觉得他被欺负、被压迫,可怜极了。既觉得小儿子可怜,做母亲的总要设法为他出头,镇国公夫人便隔三差五的病上一病,把梁无病从襄阳长公主叫走,叫回镇国公府去。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襄阳长公主一直也没理会。这不,今天镇国公夫人大概是出了新点子,梁无病回来之后便提出了这个要求。
梁无病叹息了一声,翻身倒在了榻上,“唉,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的男人,可怜啊。公主,请你可怜可怜我。”
襄阳长公主以手臂支头,笑吟吟看着他,“这可不怪我,你明知道做驸马可怜,为什么在要在阳chūn三月的宫后苑中,冲着我拈花微笑,卖弄风骚?”
梁无病躺在榻上,眉目间chūn意dàng漾,“我哪里有卖弄风骚。公主,那不过是因为你命宫女送了枝桃花给我,我心地仁善厚道,不忍辜负了你,遂投桃报李罢了。”
“我才没有让宫女送桃花给你。”
“送了。”
“没有。”
“送了。”
“没有……唔……”襄阳长公主的唇猝不及防被堵上了。
再分开时,两人眼眸中全是温柔。
“你不想回镇国公府便不回,我两头跑便是了。”梁无病柔声道。
“可是我舍不得。”襄阳长公主小声嘀咕,“你会累的。”
梁无病笑,“你心疼我,娘也是一样的,总有心软的一天。”
襄阳长公主笑笑,依偎在他怀里,漫不经心把白天的事一一说了说,“……高元燿带纶儿和煜儿去了晋江侯府,也不知怎么玩的,回来后一个要我送贴子给个四岁的小姑娘,一个便赌气不吃饭了……晋江侯府老二被带到顺天府,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我想想便觉有趣,无病你记得不?晋江侯府从前出丑的一直是老大,我听人说过,再这么下去,晋江侯府的世子迟早得换人。”
梁无病道:“萧夫人也算厉害的了,步步为营,原配留下的儿子被她养成废人,她还得了仁善的名声。今天她算是一脚踢到铁板上了,吃了个大大的闷亏。说来也是活该,谁让她遇上怀远王了呢。”襄阳长公主很同意,“对,谁让她遇到我家高元燿了呢,要和我家高元燿做对,哼,让她等着吧,好事都在后头呢。”又幸灾乐祸的笑道:“萧氏这个人我便不喜欢她,笑的很完美,很假,好像脸上浮着一层什么似的,伸手把上面的捋掉,下面才会露出真面目。她当年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设法把原配的女儿嫁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谁知原配的外孙女太出色,被怀远王惦记上,要做王妃了呢。”
梁无病迟疑了下,道:“可是公主,萧夫人的外孙女,将来也是位王妃吧?”
襄阳长公主皱眉,“你说的是沈家那个沈明婳,对不对?冯贵妃和高元炜确实看上她了,迟早会求为康王妃的。”
梁无病不解,“那么,原配的外孙女和萧氏的外孙女都是王妃……”
襄阳长公主撇嘴,“二皇子妃和大皇子妃能比么?差远了。”
梁无病忖度着她话语中的意思,不解,“同样是侄子,公主似乎很偏爱怀远王。”襄阳长公主微笑,“你只需算算他们两个的年龄,便会明白了。高元燿今年二十二岁,高元炜只有十七岁,高元燿是老大,高元炜是老二,也就是说,在高元燿出生的前五年,他是我唯一的侄子。”
“如此。”梁无病恍然大悟。
怀远王曾有几年是皇帝唯一的儿子,之后康王高元炜、穆王高元焕、岐王高元炽、庄王高元烺、曹王高元烨相继出生,年纪都差不多,得到的关注度自然远远不如老大。虽然怀远王母妃不显,没有得力的外家相助,不过对于襄阳长公主这位并无功利心的姑母来说,他显然是最为亲近的侄子了。
“睡了睡了。”襄阳长公主笑吟吟牵起梁无病,“早睡早起,明儿个有好戏看!”
“什么好戏?”梁无病问道。
襄阳长公主一乐,“明儿个皇帝哥哥要亲自审案,就是林枫贪墨一案。这哪是审林枫,这分明就是高元燿和高元炜之间的一次战争。无病,咱俩赌上一赌好不好,我赌高元燿赢。”梁无病声音弱弱的,“可是,我也想赌怀远王赢。”襄阳长公主很蛮横,“不行,你要赌高元炜赢!无病,咱们赌千两huáng金,谁输了谁给钱,要是没有钱给……”上下打量梁无病,目光很是不怀好意。
梁无病脑子一热,挺胸道:“赌便赌!我若赌输了,又jiāo不出钱,任由公主发落便是!”
“便是这么说定了。”襄阳长公主笑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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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侯府,萧氏忍着一口恶气再三安抚九老太太,不知陪了多少笑脸,说了多少好话。
她心中有深深的屈rǔ感。
萧氏生平陪笑脸说好话的时候也多了,可是眼前这位九老太太又穷又横,萧氏实在不屑与她为伍。
九老太太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呸!这会儿你也会说人话了!我小孙子被罗文祒那小子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你怎么就会装傻,就会装乌guī不出头,却bī着族学的赵先生和我胡搅蛮缠?我小孙子吃的亏,不能就这么算了!”
“九老太太,你想怎样?”萧氏心里把九老太太骂了一千遍一万遍,陪笑问道。
没办法,她再恨这个老太太也得先把她安抚了,然后才好到顺天府衙想办法。九老太太算是苦主,萧氏深知要想了结一件案子,除了要打通官府,另一个就是要安抚苦主,但凡苦主不追究,那便什么都好办了。
“罗文祒把我小孙子打得头破血流,还bī我小孙子叫他爷爷!让他叩响头赔罪,也叫我孙子爷爷,少一样都不行!”九老太太杀气腾腾说道。
萧氏气得头都昏了。
全氏尖声叫道:“让我祒哥儿叩头赔罪,还要叫爷爷,你这是大白天做梦呢,休想!”恨得咬牙,恨得想上去把九老太太撕了!
九老太太声如洪钟,“这口气我从去年憋到今天,快把我憋死了!罗文祒仗势欺人,族学只知道奉承巴结你们,我小孙子白白受了气,病了一场,在chuáng上躺了小半年才好!萧氏,全氏,今儿个罗文祒要是不叩头叫爷爷,我便到顺天府出首,告罗箴忤逆、以下犯上、欺凌族中孤老!”一口气给罗箴安上了许多罪名。
“想叫罗箴出来,便照我说的做!你们想清楚了!”九老太太把狠话撂下,怒气冲冲的携了三老太太、六老太太的手,一阵风似的走了。
罗夫人一笑,“恕我先失陪了。”带着儿女、仆妇回了自己出阁前居住的地方,琳琅轩。
萧氏和全氏两婆媳险些被气得背过去。
罗箴的大儿子罗文礼脸色变了,叫过罗文祒责问道:“你在族学打人了?还bī人家叫你爷爷?”罗文祒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也不是我一个打,阿祉他们全动手了,不是我让他叫爷爷的,是他被打怕了,自己叫的……”见哥哥目光严厉,吓的转身想逃。
罗文礼叫住他,“你留下,你不在,这事不能善了。”一边喝住弟弟,一边走到萧氏和她小声商量,“祖母,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早点设法了结此事才是要务。九老太太家里有什么人,除了她小孙子,还有什么心爱之人?咱们投其所好,先堵住九老太太的嘴,把父亲捞出来,有什么过后再说。”萧氏感慨的拍了拍他,“祖母也这么大岁数了,竟没你想的清楚明白。礼儿,你说的对。”罗文礼心中难受,低声道:“祖母怎会想不到?您是被这拨人气坏了 。”萧氏苦笑,“祖母进到晋江侯府也三十多年了,没遇到这样的事,今儿个是头一遭。”叹息着,命人往九老太太娘家、东城巷的钱家送了银钱,又往九老太太儿媳妇严氏的娘家送了几筐新鲜果子、菜蔬,央钱家、严家从中说合。
钱家、严家拿腔作势的不肯,萧氏一再加钱加物,方才肯答应了。
林开和林昙也命人给九老太太传话,“莫和小人结怨过深。”九老太太见这么多人劝说,有了台阶,也就下来了,敲诈了萧氏一笔厚厚的医药费,又说好了让罗文祒当众向九老太太和她的小孙子赔罪,叩头叫爷爷什么的,也就算了。
罗文礼押着罗文祒去向九老太太和她小孙子祖孙二人赔了礼、道了歉,又送上了百两白银的重礼。
九老太太方才松了口。
萧氏松了口气。
九老太太不别扭,她便有十成十的把握能把罗箴顺顺当当带回家。
可是,人可以带回家,罗箴曾经因官司去过顺天府的这件事实,她是抹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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