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福城需要用到畜力的地方太多,钟庆然也只能眼馋,不好随意宰杀耕牛,还是明宇贴心,知道他嗜好牛ròu,给他带了这么一大包,一想到此,钟庆然心里便美滋滋的。
看到自个三孙子傻在那儿,定睛一看,钟老爷子夫妇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两老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继续手上活计。
钟家小五房,历来子嗣繁荣,即便适龄女子都已经出嫁,有着各自的小家,不可能跟随钟老爷子离乡背井讨生活,也有四个儿子,留在钟老爷子身边,这个数量着实不少。甭管因何缘由来到瀚海州,有儿孙绕膝,钟老爷子夫妇心里总归是快慰的,那些个让人一想起来,就心头一阵绞痛之人,不在跟前也好,起码两老能少些膈应。
当初,因着钟家银钱一时吃紧,钟正仁和钟正智本该分得的那几百两银子,便没有全给,直到钟庆然带人跑路时,还欠着不少,眼下却享受到了好处。四兄弟中,原本老二、老三两人,一个行商,一个开了家食肆,家境最好,眼下,却是老大和老四两兄弟后来者居上。
钟正仁和钟正智凭借来到瀚海州不久,便到账的余款,购入了不少荒地,还雇了几个长工打理,再加上两兄弟各自负责福城一块事务,日子倒是过得欣欣向荣。
钟正义和钟正礼过得也还不错,只是和钟正仁跟钟正智一比,暂时有些差距。这也没办法,当初两人匆匆跑路,随身只携带出重要的细软,铺子宅子还有货物,基本都成了一场空。
钟老爷子也不可能因此,就额外贴补两人,最多私下里稍微照顾一些,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兄弟间又起龃龉。他不求几个儿子出多少力,至少不能拖庆然后腿。
如今钟家一大家子看着还算和谐,至少没有哪家出幺蛾子,钟庆然倒是不小气,有好东西,一般都会给爹娘叔婶送一份。钟老爷子了解自家三孙子的秉xing,只要儿子们不过线,庆然不会少了他们的好处。
就像现在,明宇带回来的那一大堆,福城少见甚或没有的物品,就包含了送给钟正仁四兄弟的礼,连一起出行的钟正义家那份,也没有疏漏。
家中一般都是,童氏和简明宇负责送礼收礼,童氏一瞧就明白,那些一式四份或者量比较大的东西,便是将要送出的礼品。至于另外送给老大家的那部分,则需要问过简明宇再做决定。对于这等厚此薄彼的行径,不光是钟老爷子,就连童氏,也没有任何异议。
谁让庆然是老大的儿子呢?真要一碗水端平,才会显得奇怪。若果真如此,两老都得怀疑自家宝贝孙子,脑瓜子是否出了问题。
刨除老大家,余下三个儿子,三孙子也并未一视同仁,老四家得到的礼,就会比老二老三家要厚上一些。人有亲疏远近,钟老爷子夫妇见了,也不会说什么。当然,钟庆然送给三个叔叔的礼,明面上都是相同的,四叔家只是私底下另给,不拘于什么时候。
这些都是钟庆然和简明宇作为小辈,送给长辈的孝敬,两老则另说。就像钟老爷子夫妇,不会随意cha手钟庆然小夫妻的人qíng往来,钟庆然也对爷爷奶奶,偶尔补贴二叔三叔的行为,无任何意见。他和明宇都不是小气之人,这么一点子东西,真不放在眼里,两老高兴就成。
现在天气暖和,基本每天都会洗澡,简明宇花费时间不多,钟老爷子爷孙三人,还没将一堆物品整理完毕,简明宇便沐浴完毕。
瀚海州一年四季,最高温度很少有超过三十度的时候,更不用说如今还只是初夏,平均气温能达到十来度已然非常不错。没办法,瀚海州日夜温差极大,即便午后最热那段时间,温度高达二十几度,凌晨气温也够呛,甚至有时候会低于零度。
刚来那段时光,包括钟庆然在内,所有人都很是不适应,亏得福城不缺郎中,还有钟庆然这个药师坐镇,倒是没有出什么岔子。如今一年过去,大家已经习惯这样的气候。可即便如此,伤寒发生率也明显高了不少,特别是体质较弱的老人小孩,发病率更高。
这样的状况,并非一时半会能改变,钟庆然也没辙,总不可能,让他为所有体弱之人,都开一副qiáng身健体的汤药吧?他倒是可以开,就怕没几个人用得起。再说,这样的药,通常来说,都比较珍贵,如若药效普通,那还不如直接食补来得划算。
“明宇,都弄好了?来,给爷爷说道说道,这些是何物?”钟老爷子招招手,笑眯眯地说道。
简明宇一看钟老爷子手上拿着的吃食,乐了:“爷爷,这是苏酪的一种,看着不太像,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差别,就是多加了一些食材,工序上也有所不同,我记得有好几种口味。”
说到这,简明宇停下,一通翻找后,接着说道:“喏,这些五颜六色,形状也各不相同,凑近一闻,有一股奶味的都是。我有尝过,味道多样,酸甜咸都有,口感绵软,正适合爷爷奶奶这样上了年纪的人用。”
“那这些呢?”童氏用手指着,归置在一旁的那堆未明物品,眼里带着些许好奇。
“这个皮囊中装的是酸奶,酸酸甜甜的,味道非常不错,想必小孩子会非常喜欢。就是这东西不耐久放,得尽快分给弟妹。这个跟豆腐很像的是奶豆腐,那是……”简明宇很有耐心,为钟老爷子三人,详细讲述各种物品的名称用途,其中吃食就占了半数还多,谁让福城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有那个机会,怎么可能不买上一些。
若非粮食在各大部族中,都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外族人被限制了购买量,指不定华夏商队会买进大批粮食,以改善福城百姓的饮食结构。毕竟整天吃菜和ròu的日子,委实有点太难熬,没见各家有了玻璃温室后,最先种的都是玉米红薯之类的粗粮吗?
本来,钟庆然三人,已经将物品规整的差不多,有了简明宇加入后,进度更快,没过多久,便收拾完毕。
“庆然,明宇,这些你们收好,剩下那些就搁我这。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们去把礼给送了。”童氏起身,和钟老爷子一人拎着一小筐,进了上房。
钟庆然和简明宇对视一眼,见东西不重,倒也没上去帮忙。老人家也是要自尊的,越老越不想,小辈把他们当作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废物。再说,钟老爷子夫妇也没多老,今年也不过刚五十出头,服用过雾果后,正嫌力气没处使,不让他们把充沛的jīng力发泄出去,对身体未必有好处。
“明宇,给明晨的东西留足了?”钟庆然随口问道。
“嗯。”简明宇唇边染笑,“他呀,自从上回我和他详谈了一次,心结解开后,可是选修了好几门课程,将日程排得满满当当,整日里就没个闲工夫。我看他心思都在学习上,也就没多管。”
“明晨还小,我们家也用不着他下地gān活,他能把这些科目都啃下来,日后当个教学先生,想必不是难事。”钟庆然信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对此当然不会有意见,只要他懂得变通,别到时候成了一个只会死读书之人就成。当然,若明晨能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他会更高兴。钟庆然可不想培养出一个只顾自己,过于自私自利的内弟。
钟庆然和简明宇先走了一趟钟正仁家,屋里只有明氏一人。眼瞅着快到午时,两人没有多待,和明氏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明氏当即开口,yù留两人在她家用午饭,听庆然说还要到三个叔叔家走礼,便没多留,随即改口:“庆然,我们一家有些天没聚过,磬丫头和庆涵老在我耳边叨咕。要不这样,你挑个日子,叫上公公婆婆,一起过来吃一顿?”
钟庆然欣然应下,和简明宇前后脚出门。待回到钟家,钟庆然拦下简明宇:“你刚洗过澡,爹娘那儿不去见个礼有些说不过去,叔叔那儿,有我就够了,你在家歇着。”
简明宇没有推辞,目送钟庆然,拎着一筐东西步出院门,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一抹笑意在眼底化开。
简明宇正看得出神,点白和鸣雷从鹰架上跃下,慢慢踱步到简明宇跟前,挨着脚边,小声叫唤。
“行了,不会忘了你们俩。”简明宇弯腰,在两只鹰头顶轻拍几下以作安抚,稍后,便快步进房,拿出一小包ròugān,倒在点白和鸣雷专用食盘上,放到它们面前。
两只鹰吃得很欢快,一包ròugān,没几下就进了它们肚腹,末了,仰头朝简明宇鸣叫讨食。
“离饭点还有段时间,你们别着急,等会定给你们吃个够。”简明宇不为所动,有条件时,他不想打乱两只鹰的三餐。虽然他不清楚,鹰是否需要同人一般定时定量,但他有听庆然说过,不按时进餐,似乎对人身体不好,想必,鹰也差不到哪去。
点白和鸣雷很聪明,见简明宇不打算再给,便泄气地耷拉着脑袋,仿似它们受了天大的委屈。
简明宇看得好笑,心软了几分,不过还是坚持,只得无奈地说道:“你们着什么急,马上就到午时,我现在就给你们整吃的去。”
在此此前,简明宇没养过鹰,但也知道,鹰只吃ròu,自打吃了雾果后,食谱便发生了细微改变,点白和鸣雷竟成了杂食动物。虽则如此,两只鹰到底还是承继了以前的秉xing,素食只偶尔用上一点,绝大部分时候,还是只吃各种ròu类。
简明宇仔细观察过,见点白和鸣雷吃素之后,身体并未出现异常,倒也随它们喜好,想吃ròu便吃ròu,想吃素就吃素,不再像之前那样,连加过调料的ròu类都予以限制。
点白和鸣雷长到现在,身长早已超过它们的母亲,羽翼展开,足有一丈多长,低空掠过人们头顶时,颇有种铺天盖地的感觉,直让钟庆然感叹,大自然这个造物主的神奇。
“明宇,你怎么进来了?你刚洗过澡,可别又染了一身油烟味。”童氏侧头说道。
“阿奶,点白和鸣雷饿了,我给它们做点ròu食。”简明宇说明来意。
“哦,这样。喏,那边的炉子刚好空着,你拎到外边去做,省得闷在灶间,又捂出一身汗。”童氏眼睛一转,便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简明宇领了童氏这份qíng,手脚麻利地将铜壶撤下,把炉子移到廊檐背yīn处,再搁上汤锅,放入大块猪ròu,撒上作料,便放任不管,径自忙活自己的事qíng。
点白和鸣雷知道,那炉子上炖着的ròu是它们的口粮。两只鹰很有默契,用看不出丝毫qíng绪的鹰眼,直勾勾盯着汤锅。若简明宇看到它们那小眼神,便大致能猜到它们在想什么。这个时候的点白和鸣雷,比较危险,任何敢于跟它们抢食之人,都会进入它们的狩猎名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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