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百姓不比富贵人家,嫁妆说是归媳妇自个所有,其实没几家不拿出来贴补婆家的。谁让大多家庭日子艰难,自己吃香喝辣,看婆家其他人忍饥挨饿,这不符合当世的道德标准,被人知道了,会遭人唾骂。
不知道四婶家是怎么回事,在攒私房上,童氏对媳妇和未成亲孙子孙女都是一视同仁,媳妇和孙子还得上jiāo老大一部分,孙女可基本都不用上缴,彩礼嫁妆都有定数,孙子孙女愿意拿出私房填补,爷奶都是不管的。这样的条件下,每一家都该手有余钱,四婶家不至于过得这么窘迫才对。
迷迷蒙蒙中,钟庆然熟睡过去,一夜好眠。
早饭是掺了玉米面的青菜疙瘩汤,钟庆然起得晚,娘和婶子们好像都不在家,还是奶给他煮的。这东西吃起来快,胡噜几下就进了肚子,味道还算不错。
“奶忙不?”
“乖孙有啥事?”
“阿奶,不忙的话,一会帮我炒碗小螺。”
“好,奶先忙着,有事就叫我。”
“嗯。”
家里除了童氏和他,居然连个人影子都没有。钟庆然抓不到免费劳力,只好自己动手。要他炒螺蛳或许不行,去螺尾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要是有老虎钳就好了,剪刀用久了手会疼。钟庆然也只能想想,这个时候,老虎钳还没发明,让他上哪弄去。
刚弄了小半碗,钟庆书和钟庆竹相伴而来。
“好你个然小子,昨天你四处溜达怎么不叫上我们?这几个月少了你,日子过得越发没味了。”钟庆书从小被家人放弃,人不免些yīn翳,面对唯二的至jiāo,却是笑脸相对。
“你在玩什么?”钟庆竹嘴里咬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问道。
不待钟庆然回话,两人都看清楚了,异口同声很是嫌弃地说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你剪那劳什子玩意gān吗?”
钟庆然没有回答:“奶,家里还有剪刀吗?”
“奶这就一把,你娘和婶子们都有,不过人都不在,奶拿不到。还要多少,奶给你借去。”
“再来两把。”
“好,等着,奶去去就回。”
等童氏拿回两把剪子,钟庆然就不客气地差遣起两个送上门的劳力。
钟庆书和钟庆竹不甘不愿地加入处理螺蛳屁股的大军中。
钟庆然原本只想弄一碗试试,有了两人帮忙,索xing又多弄了一碗。
三人都是大少爷的身体,皮肤都嫩着,等做完这一切,右手大拇指被磨红了一片,碰到就疼,钟庆竹不由唉唉叫唤出声。
“庆然,你别告诉我就只玩玩啊,真这样,你可得赔我伤药费。”钟庆竹人有点小胖,很爱吃,他大部分月钱都花在吃上面,皮肤是三人中最好的,看起来擦伤最严重。
“放心,我先把小螺洗gān净,一会就让我奶爆炒一下,肯定能糊住你这张吃货的嘴。”
“这个我吃过,味道也就那样,吃起来还特费劲。”钟庆竹撇了撇嘴,他不愁吃喝,自是看不上这点ròu,若不是见到没吃过的吃食就想尝个新鲜,估计连入口的机会都没有。
“你大费周章,就为了弄这点吃食?”钟庆书洗gān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钟庆然在那摆弄。
“不为吃,难道还真玩啊,手都弄痛了,我有这么无聊?”
钟庆然用丝瓜络洗了半天,也不知道洗gān净没有。
“奶,你帮我看看这弄gān净没?”
童氏放下手中的活,上前查看,又帮着搓洗了几遍,才宣布可以上灶了。
第7章
四人移步灶房。
童氏知晓三个半大男娃连烧火都不会,便阻止几人自告奋勇想上前帮忙的行为。
“庆然,你要奶怎么做?”
“等油一热,用豆酱和辣椒下锅爆炒,提鲜,螺ròu一熟就起锅。”别看钟庆然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心里没谱,到底是先下酱还是先炒螺蛳,他哪里知道,“奶是灶上好手,怎么炒,由奶做主。”
童氏被说的心花怒发,便按着自己的理解开始爆炒。
大周朝糖很金贵,酱都是咸酱,这下连盐都省了。随着螺蛳和豆酱下锅,酱香味飘满整个灶间,吸引了在场四人的所有注意力,特别是钟庆竹这个吃货,早就贴到灶头边上。
“好香!”钟庆竹不由舔了舔嘴唇,眼中jīng光爆闪,像个饿láng般紧盯着锅中的美味。
“阿奶,还要焖锅入味。”钟庆然不怀好意的将锅盖一盖,打断了钟庆竹的遐想,同时还不忘讲解,“奶,火候你掌握,太熟就不好吃了。”
“嗯,这个奶知道。”童氏毕竟做了那么多年饭,经验可比钟庆然丰富多了,看差不多,就快速起锅。
其他三人都不知道怎么吃,六只眼睛齐齐盯着钟庆然。
钟庆然不负众望,从筷笼子里随手拿了一双筷子,夹起一个,放嘴边一唆,螺ròu连带汤汁便被吸进嘴里,咬下螺头,其他吐掉,鲜美的味道在嘴里炸开,慡就一个字。
钟庆书和钟庆竹无人管束,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等童氏照着钟庆然的法子开吃后,两人才加入试吃的阵容。
“真香,好吃。”钟庆竹吃了一个后就停不下嘴,直到嘴巴里满是咸味才停筷,其他三人也不遑多让。
钟庆然自己不会做,酱爆螺丝这道菜却是吃过很多回,家里豆酱有些咸口,不然味道会更好。
“奶,这菜佐酒就饭比较好,空口吃稍咸了点。中午叫婶子们多弄些,让家人都吃个痛快。”
“这事奶接手了,庆然,你就领着书小子和竹小子玩去吧。”
等到三个小子走远,童氏陷入深思中。
家里紧巴巴的,钱赚不少,开销也大,不说小儿子的花费,婚丧嫁娶之事就够她家受的。刚忙完儿女的婚事,紧接着又轮到孙子辈,大孙女已经十五岁,不能再拖,该说亲了,往后就轮到大孙子,每隔一两年就要办一回喜事,这负担着实不小。若不是为了这些,她家伙食哪至于这么差。
三儿子在酒楼做二厨,小螺的新吃法应该能赚笔钱,可惜了,这方法太简单,别人一看就会,就算加上爆炒的方子,也只能卖点小钱,等老头子回来,得好好商量商量。
钟庆然拉着两人出门,还不忘jiāo待:“你们也知道我家的qíng况,小螺的吃法可能会拿去卖钱,你们先别透露出去。”
“就这事啊,放心,我和书小子不会说出去的。”
对于钟庆竹拉着他做保证,钟庆书斜着眼睛看向他,却并没反对。
得到两人正面回复,钟庆然便一马当先往清河边的涝田走去。
“去哪?别走这么快,我跟不上。”钟庆竹是个小胖子,行动没另外两人快,疾走一阵,就有些气喘吁吁。
“小螺味道不错,我想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能吃的。”钟庆然开口解释。
“能发现一个就不错了,哪有那么多未知食材等你光顾。”钟庆竹一脸你就chuī牛的样子,胖脸都皱成一团,把钟庆然给看乐了,连钟庆书也满脸兴味。
“看看再说,也许我长着一双发现新事物的眼睛。”钟庆然大言不惭。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个事来,庆然,你怎么知道剪掉小螺尾吃起来会这么方便?”钟庆书把搁了半天的疑惑问出口。
“无意中发现的,腿折前有次无聊,就剪了几个烤熟了,叼在嘴里咬着玩,谁想被我吸出了螺ròu,这次想起来就尝试一下,谁想效果会这么好。”钟庆然一脸得瑟样,连三人中最稳重的钟庆书都有些看不过去,伙同钟庆竹一起上前闹他,闹够了,才继续往前走。
清河边地势低洼的地方,每年水位一高,就会被淹,都成了烂泥田,现在已经荒芜,水糙丛生,附近也没多少人。
钟庆然不敢下田,只在田坎边上走走看看,用树枝扒拉着。
大周朝吃食挺丰富,螃蟹泥鳅huáng鳝贝类都是人们的盘中餐,他能利用的实在不多,看到螺蛳便想起了龙虾。
钟庆然表示不能理解,虾蟹都是高价食材,怎么龙虾没人吃。这和螺蛳不一样,那东西不去掉螺蛳屁股,确实没法吃,龙虾就不同了,螃蟹都吃的欢,为何会没人待见它,莫不是灯下黑?就像在现代,从没入口的食物也没几人敢尝试。
没让钟庆然忙活太久,他就见到了龙虾的身影。
看着钟庆然面露喜色,钟庆竹一脸不以为然:“小然,别告诉我这个红鳌虾也是美味啊。不要欺负我无知,这东西太脏了,还有股子土腥味,壳也不好弄,又不像螃蟹味道鲜美,大伙可都瞧不上,只有荒年才会饥不择食。”
钟庆书也疑惑地看着他,钟庆然只能打哈哈糊弄过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东西你要怎么抓?”钟庆书说到了点子上。
螃蟹翻石头就能捉到,红鳌虾吗,涝田里脏不垃圾的,几人都不愿意下水。
“走吧,先散了,我回家准备些钓具,等下午日头偏西再出来。”
“回家也没事做,还不如看你整家伙什。”钟庆竹不gān,亦步亦趋地跟着钟庆然,钟庆书没有说话,却用行动表明。
钟庆然扶了扶额,对这俩家伙无可奈何,只能让两人跟着。钟庆书基本是举目无亲,钟庆竹也没比他好多少,唯有钟庆然爹娘爷奶俱在身边,还颇为受宠,按说两人该看不惯他才对,事qíng却如此戏剧化。
兴许是爱屋及乌,钟庆书和钟庆竹两人在钟庆然家还挺受欢迎,若非这样,两人也不会老往钟家跑。
钟庆然也不知道农家里怎么就有gān不完的活,钟家一大家子二十来口人,就没见他们多少闲着的时候。等他在外晃dàng一圈回到家中,院子里总算有了点人气。
钓龙虾不像钓鱼那么麻烦,龙虾很容易咬钩,钩子随便一个细木叉子都行。钟庆然从杂物间里翻出几根细木杆,他觉得一只一只钓太慢,索xing将钓竿前端弯成各种形状。他自己那杆做成圆形,下面锤下几根钓线,每一根钓线栓一个饵,只要龙虾足够多,一次钓起几只一点问题都没有。
知道做法后,钟庆书和钟庆竹兴致高昂开始琢磨各种花样,两人年纪都不算大,正是玩兴十足的年龄段,看钟庆然做成圆形,就想弄个不一样的。
钟庆书把钓竿做成不出头的“丰”字形,钟庆竹更是异想天开,直接用树枝扎成个球形,球上挂满树叉子鱼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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