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抓起后面的帽子给她戴上,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显得小的可怜,但也因此使得那jīng致的五官看起来愈发美丽。“看了这么多玩意儿,也就这个有点用。”须离帝丝毫不顾及在场众使者的面子,薄唇一启,略带嘲讽的微笑就从他脸上显现。
但底下人别说是怒了,就连喜形于色都不敢,谁敢冒著灭国的危险去惹怒这样一个危险又深不可测的男人呢?
大庭广众之下他俯过来要亲她,明若小脸一红,但又不能在外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百般权衡之下,只好小心翼翼地揪住须离帝的龙袍袖摆,水汪汪的眸子闭了起来,乖巧地承受他落下来的吻。也幸好须离帝的威严冷酷足够震慑住在场百官和使者,所以也没人敢露出什么异样的表qíng。
但明若也不会忽视身畔传来的几乎能刺穿自己的愤恨视线。
是皇后娘娘。
想想也是,今夜须离帝竟没让她坐他怀里,而是让她坐在他身边,这是怎样的一种待遇!皇帝身边的位子向来是一国之母才能坐的,她虽然被封明妃,地位崇高,但终究不是皇后,坐在这里……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可须离帝不发话,她也不敢说什么,他想做的事qíng谁能阻止的了呢?再说了……别人的眼光在他眼里,那根本什么都不是。
座下有人站了端著酒樽站了起来:“都说皇上英明神武丰神俊朗,今日一见,果真不负盛名。愿陛下赏脸,孤先gān了这杯!”说著便将酒水一饮而尽。
明若好奇地去看,见那人穿著一袭绛色长袍,看布料像是中原国家出产的,但质地款式皆和平日所见不同,外罩一件深灰色厚重大氅,头戴毛帽,身上戴著些奇奇怪怪的饰品,长相极为粗犷,下巴生著浓密的胡须,一时间看不清到底生得什么模样。但是他自称“孤”……难道就是那个大王亲自前来的乌桓国王?
她正想呢,小手突然被狠狠捏住,疼得明若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头顶传来须离帝清淡的听不出什么qíng绪的问话:“若儿看什么呢?”
“没有……”她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是无辜的。“我只是觉得他穿的衣服很有趣。”书中有提过各国风俗人qíng,但亲眼目睹这还是第一次。
这个回答很勉qiáng,却也不是不能接受。须离帝轻笑一声,不急著理会站在席位上端著酒樽似乎处境尴尬的男人,只是附到明若耳边道:“这有什么有趣的,京城向远就是北方,那里的百姓跟突厥guī兹柔然等国离得近,民风民俗也有个七八成,比这么个大男人可好看多了,等日后父皇带你去看便是。”
明若乖乖地点头,须离帝这才转过脸,也端起桌上酒樽送至唇边轻啜一口,看不出什么太大的qíng绪,只是淡淡地道:“沙略王过奖。”
沙略……杀掠?!
好煞气的名字,哪有人取个这样的名儿的?
明若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酒,很好奇,大眼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敢把视线钉在自己脸上,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端,但那个沙略王却像是不识相般突然把话题转到她身上:“贵国不仅陛下贵气bī人,就连皇后娘娘也美丽的教人赞叹!”
皇后……是说她吗?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虽说不上尴尬,却也有些异样,尤其是明若,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她觉得这时候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个千百次了。
但谁也没胆去纠正这个错误,尤其是须离帝,他甚至是乐观其成的,面对沙略王的赞美,他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然后道:“沙略王真是好口才,说到朕心坎儿里去了。”说著竟意外地笑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殿内百官却是险些吓得一口气抽不上来!须离帝笑了……他居然笑了!而且还是那种没有任何额外意义的笑!这简直就是一大奇观!
对于这件事唯二淡定的也就只有明若和须离帝了,沙略王虽觉得不可能,却还是压下了满心的惊讶,他对著须离帝微微欠了欠身子,朗声道:“既然陛下龙颜大悦,那么不知能否答应孤一个请求?”
须离帝仍然面带笑容,“沙略王请讲。”
“虽然时机不对,但是……”沙略的表qíng有点迟疑,“孤想请陛下赐一名公主做我乌桓王国的王妃。”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就连明若都讶异地从须离帝身畔抬起小脑袋望了
☆、(10鲜币)一百三十七、出征(下)
一百三十七、出征(下)
……不是吧?!
这人究竟是有没有脑子?!
明若无法理解沙略王的想法,虽说现在是年关,算是喜庆的节日,但是他难道忘记大安王朝的大皇子刚刚被害吗?!此番前来他是来表示哀悼的,不是来求亲的!
在场众臣和使者们也皆是一脸的震惊,反观须离帝,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qíng,只是挑起一边眉头,没有搭腔,静候沙略接下来的话。果不其然,也就是俄而的功夫,那身材高大的男人就道:“还请陛下答应,让乌桓与大安王朝永修秦晋之好,我沙略在此对láng神起誓,在有生之年决不侵犯大安王朝边界一糙一木,乌桓将世世代代做大安王朝的附属国!”
这个提议很诱人,连明若都能看到那满满的利益。可须离帝只是勾起唇角微笑,当著所有人的面,在大庭广众下低头问她:“爱妃认为朕该不该答应?”
他竟将这一问题的决定权给了明若!
别说是在场的文武百官和使者们了,就连明若自己都不敢相信须离帝说了什么。她连忙捉住他的手,小脸仰起,带著些微的乞求,声音压得极低:“父皇……这种事qíng若儿做不了主,您就饶了我吧……”
“嗯?”须离帝轻哼一声,她立刻乖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小脸。“我说你可以你就是可以,只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亲,结是不结?”他问的很认真,明若也呆住了,她眨巴著眼睛,在内心权衡了很久——虽然心跳的厉害,毕竟这样算得上是两国关系友好与否的大事jiāo给她来决定实在是太难为人了。可须离帝带笑的眼睛告诉她:你只管说你想说的,天大的事qíng,都有我担待。
是的,就是这样无法无天的宠溺态度,才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明若深深地吸了口气,躲进须离帝怀里点了点头。于是须离帝便昂首睨了沙略一眼:“准了。”
“多谢陛下!”他刚想再说些什么誓言,须离帝却打断了他的话。“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朕可没兴趣,沙略王可以看看,朕的三个皇女都在位上,看中哪位可以直说。”
他这话说的真算是孟làng至极,好歹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样轻蔑的态度不会让沙略看轻皇姐们吗?明若很不解,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觉得一双又一双充满怨毒愤恨的眸子隐忍著投到了自己身上——她当然知道那是谁。
沙略当真也不客气,一双黑色的眼睛当下就直勾勾地朝三位公主那儿看去,láng一样能吃人的目光看得她们忍不住打心底颤抖,过了一会儿,许是连沙略自己也不确定到底要选择哪一个,他迟疑了下,便道:“陛下,可否将排行最长的公主赐予我?”
长公主闻言,眼里立刻便蓄满了泪水,她柔弱无依地望向德妃——她的母妃,可在这样的场合里德妃又敢说什么?!从母妃的眼睛里,明越知道自己是嫁定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祸水!她猛地低下头,只觉得满心少女心事瞬间崩塌成了一块块。
原本以为大将军回朝,四皇妹又死了,按理说如果再嫁她必然是最适合他的,现在可好,别说嫁给大将军,就连再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求!
相较于长公主的愁云惨雾,二公主明菁和三公主明慕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心中暗喜。尤其是明菁,她的母后是皇后,身份封号都较明慕来得高,大皇姐又即将远嫁乌桓,这下子看谁还能跟她争!
“沙略王喜欢便可。”须离帝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明越一眼,只是吩咐安公公:“明日开始濯内务府和礼部一起为长公主准备嫁妆。”沙略至少还要在京城待半个月,时间足够了。
安公公恭敬应下。
于是此事到此告一段落,须离帝端起酒樽,众人便把酒言欢,谁也不敢赘言。
直到回到寝宫,明若才敢问出心中的疑问:“父皇,您为何要答应沙略王和亲的事?”
“若儿猜猜。”须离帝边说边搂著她朝那张巨大的龙chuáng走,坐下后便将她拥进怀里,大掌抽出她发间一枝朱钗,盛装打扮的她美极了,但他却嫌这胭脂污了那好女儿颜色,指腹抹上鲜艳的唇,拭去那红色的痕迹,薄唇覆了上去,含住一瓣粉唇柔柔的细吻,“猜对了有赏。”
有赏……“赏什么?”
小东西口气倒挺大,既然如此,他也不好意思打击人不是?“若儿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嗯……”明若歪著脑袋想了很久,“要父皇背我在寝宫里走三圈。”
这个要求……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他还以为她会要求不降罪端木云或是和淮妃见面之类的。“……准了。”大手摸摸她的小脸,明若脑袋上的金簪发带都被须离帝拆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给她梳如此繁复的发,幸而还不算太坏,没有压断她的小脖子。
如丝水滑的长发瞬间倾泻下来,铺满须离帝的手掌,他温柔地摩挲著她柔软的青丝,然后把她头顶还挽著的发辫拆开,放在掌心轻吻。那深qíng柔和的表qíng看得明若小脸一红,一袭金红的宫装衬得她更是人比花娇,美得不可思议。
这场景……很像是那日他们大婚的样子,只不过那时她对他满心恐惧,为了端木云才不得不屈服;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爱上他,却也算得上是离不开了。
对这样的结果,须离帝还是很满意的。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陪著她慢慢来,不急于这一时。甜美的果实总是需要细心呵护照料的不是吗?
“父皇这样我怎么猜?”明若把头发从他掌心抽回来,粉嫩的脸蛋愈发显得娇艳似火。须离帝的妖气太重,哪怕他就只是简简单单地看著她,她都觉得满心无措。
须离帝无辜地抽回手,举高表示自己不gān扰她。可明若刚要开口,他却有疑问了:“慢著,倘若你猜不对呢?”
明若窒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须离帝便道:“若儿猜不出的话,就再像上次一样取悦父皇一次如何?“
☆、(11鲜币)一百三十八、人生自是有qíng痴(上)
一百三十八、人生自是有qíng痴(上)
听了须离帝的话,明若的脸色立刻变了,她半是胆怯半是后悔地瞧了须离帝一眼,为自己给自己挖的这么个大坑后悔不已:“嗯……可以反悔吗?”
看著她难得的耍赖皮,须离帝不禁露出大大的笑容:“若儿可有试试看。”
想了半天,明若还是决定先猜猜看,猜错了的话再赖皮好了:“我猜……父皇是故意的?”
须离帝讶异地挑起眉头:“若儿何出此言?”
“因为沙略王提出和亲一事后,父皇压根儿一点感觉都没有。”先抬头看了看他的表qíng,再慢慢说。“虽然也露出了惊讶的样子……但那是装的。”偏偏在场众人竟无一人看穿。
虽然早就知道她能识破他心中所想,但是当真正见识到的时候,须离帝仍然为之赞叹。他这一生我行我素,从来没有人能知道他的心思,他也一直不喜欢别人来揣摩,可当揣摩的人变成明若的时候,他却恨不得把自己剖开,变成好几份让她看个清楚明白。于是他露出赞叹的笑容,鼓励她再接再厉:“然后呢?”
“然后……”明若蔫了。“然后……”
“怎么,猜不出了?”
她摇摇头:“父皇对沙略王的求亲平淡处之,说明您应该早就知道了。可是……可是这种事qíng您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您会读心术?而且——您怎么会把决定权jiāo给我?万一我看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随口婉拒了怎么办?”
“别急,你想知道父皇告诉你便是。”拍拍她柔嫩的小脸蛋,须离帝笑得开怀。“事前我并不知道沙略要求亲,这些都是我猜的。”
“猜的?”明若愈发一头雾水了。
“没错。”指尖勾起一绺长发缠绕于指尖把玩。“乌桓虽然是游牧国家,但是实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是沙略登上王位之后,更是著力于让乌桓能够安定下来,但是他们缺乏地理条件。那要怎么做呢?当然要迁移。可这迁移岂是他想就能做得到的?只有靠战争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可是师出无名,自然要想些法子来挑起战火才行。至于和大安王朝和亲……还真是有两个好处。一是有了qiáng硬的靠山,日后即便战败,别国也要看在大安王朝的面子上退让三分;二嘛……就是有利于他吃掉我们了。”
明若却更不懂了。“他们的láng子野心如此明显,父皇为何还要答应?”小脸猛地一片煞白。“父皇原本不想答应的……所以才让若儿决定的是不是?可若儿居然答应了……”
大手握著她的柔荑捏了捏:“不管你的事,一切都在父皇预料之中。”见她歪著小脑袋满脸的不解,他便耐心地给她解释,“说到这乌桓,倒是跟你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l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