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妃传_郦优昙【完结】(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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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若儿不怕,父皇在这儿呢。”修长的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珠。“你怕什么呢,若儿,父皇就在你身边,你怕什么,嗯?”
明若吸著鼻子,仰起哭得通红的大眼看著他:“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刚刚来找我……她说她知道、她说她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须离帝轻笑,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抱紧:“就这事儿就哭鼻子了?也不怕给舜元看见,都做娘的人了,怎么比舜元还爱哭?”
明若傻眼,他、他怎么那么不在意的说……
“别怕,jiāo给父皇,嗯?”轻轻地亲她一口。“有父皇在,若儿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无需怕任何人。”
她傻傻地眨著眼睛,还是有点忐忑:“可是——”
“乖,先把她找你做什么了给父皇说一遍,其他的之后再谈。”
看著那双慈爱温柔的紫眸,明若抽了下鼻子,猫儿似的偎进他怀里,断断续续地开始叙说

 


☆、(10鲜币)一百九十八、疑是故人来(中)

一百九十八、疑是故人来(中)
听完明若可怜兮兮的诉说,须离帝喷笑出声。他揉揉她柔软的小脑袋,亲了她的脸蛋一口:“小笨瓜,想什么呢?皇后能比我可怕?”
明若眨眨眼,还真在心里比量开了。须离帝一眯眼,忍不住想啐这小白眼láng一口。他说这话只是个比喻,这小呆瓜居然还真的煞有介事地给他想去了!他和皇后能比吗?他就是再可怕,那也是疼她的,这丫头、这丫头真是能将她气死。当他看到明若摇摇头的时候,还是无奈地叹息:“你个笨瓜,有父皇在,你怕什么?”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嘴抿了半天才呐呐地道:“那、那若儿不用担心了?可是皇后娘娘要是说出去了……”
“她不会的。”
“诶?”
“说你笨,还真的就笨下去了。”须离帝状似无奈地摇摇头,一副她没救了的模样。明若怒目而视,他才笑著捏捏她的脸蛋:“她还指望著你来达到她的目的呢,怎么会不顾一切说出去呢?再说了,她虽然是个蠢货,但比起后宫其他蠢货而言,也算有些脑子,她知道,只要说出去了,介时别说是她,就连她娘家,都保不住,我会抄了她的九族。”和他斗,有那么容易么?世上有几人会信她的话?历史,那是王者写的,到时候输到惨死的人当然是不自量力敢来挑衅的人。
明若傻乎乎地眨眼,那迷茫的样子看得须离帝一阵阵的好笑。修长的指尖刮上她俏挺的鼻尖,声音温柔,带著笑意:“若儿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好好陪陪父皇就行了。”说著就伸手要解她衣服。明若一吓,连忙从他怀里跳起来,小脸上还挂著泪痕,脏兮兮地跟只小猫儿似的,她双手放在胸前,像是这样就能抵御须离帝的入侵一样:“不、不要!”她昨夜才被他折腾的翻不了身,好不容易好一些,现在他居然又起了坏心思!
须离帝逗她呢,小佳人一逗就炸毛,瞧,这不就不再拘泥于皇后了?袍袖一甩,明若还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整个人就重新被拉回了温暖的怀抱。她吸了下鼻子,须离帝掏出绢帕给她擦著小脸,看著那双紫光灿然的妙目都哭红了,心疼的不得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谁惹她哭,他自然要找谁算账。到时候会不会牵连上某些人可就难说了,谁教总是有那么些人不长脑子不长眼朝枪口上撞呢?
脸给擦gān凈了,明若刚刚又哭得厉害,这下子立刻就困了,双手马上就要揉眼睛,被须离帝捉住按下,冰凉温柔的指尖慢慢按著她的太阳xué周围。明若迷迷糊糊地享受著,越来越困,很快就睡了过去。须离帝见她睡了,也没吵醒她,只是看了看桌上还未批注的奏折,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的宝贝,连他都不舍得说一句重话,欺负一下,怎么能叫那些个下等的脏物来恐吓呢?也许今晚,他该纡尊降贵去见见某些好日子过久了愈发不懂得天高地厚的人物了。他留著她们,一方面是为了让后宫有制约,也能使得舜元学习的更快,若儿可以不用担上祸国殃民的罪名;另一方面……其实只是懒而已。懒得去看那些跳不出圈儿的蠢货能激起什么波làng。可谁想到呵,他难得的容忍居然被当成了软弱,居然有人敢来他的宝贝面前嚼舌根劝他选秀……呵,选秀是吗?
须离帝温柔地抱著明若,心里冷笑,面上表qíng却仍是温柔。但明若似乎仍能感受到他心底波动,小鼻子皱了皱,咂了咂嘴,呜咽了声,他连忙放下心底所想,抱著她轻柔的劝哄,好不容易让浅眠的小东西睡熟,才轻手轻脚地抱著她准备起驾回盘龙宫,御书房虽然也有舒服的软榻,但终究比不上盘龙宫的玉chuáng,他的若儿被娇养多年,不到万不得已,他都是抱她回盘龙宫睡的。
但今日他还有些事qíng需要去做,不能陪她了。将手里的珍宝轻轻放到chuáng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再烙下一吻,吩咐宫女随侍在宫门外,才转身而去。
所以当明若醒来时没看见须离帝时,还觉得颇为奇怪,这可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自己在他怀里睡著醒来时却没见著他的。
起身,锦被滑落,她只著雪白的单衣,睡了一下午,先前的害怕也已经渐渐淡去了,如今想起来,竟有点想笑自己。怎生还跟小孩子似的,受了委屈就朝父皇告状,连舜元都不如。那小家伙自从懂事起就没跟父皇撒过娇,出了什么事向来都是自己解决。想到这里,明若脸红了,她觉得自己好惭愧……
赤luǒ的小脚丫踩上软软的绣鞋,明若打了个呵欠,刚想唤人去将舜元叫来,鼻子里却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那味道……陌生,却也十分地熟悉。
……不可能、不可能吧?!
小手攥成拳,明若焦急地四下环顾,却什么人都没见著,只在梳妆台前看见一枝含苞怒放的桃花。
她慢慢地走过去,执起那枝桃花,娇嫩的花瓣微微张著,吐著里面嫩huáng的花蕊,鼻尖一缕沁人的馨香。明若深深地吸了口气,以为这桃花是须离帝放的,父皇总爱在她睡醒的时候给她一枝桃花,可平时都是放在她枕畔的,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得见,今儿个怎么放到这儿来了?可空气中似乎还有一种味道……那味道很熟悉,但也很陌生,带著一股异样冷冽的大漠气息。怎么说呢?就像是她这些年见过的那些蛮荒首领。身上永远带著一种海东青的味道,野蛮、粗犷、凶狠。
怎么可能呢?
明若摇头,甩去脑子里不靠谱的想法,坐到梳妆台前,将桃花轻轻放下,拿起梳子梳著满头青丝。柔顺的发几乎放上梳子便会滑落,如丝水滑。
她被娇养的如此美好,宛若当年好女儿颜色,丝毫未改。
他……却老了。

 


☆、(12鲜币)一百九十九、疑是故人来(下)

一百九十九、疑是故人来(下)
玉手执梳,明若对著昏huáng的铜镜理著如水青丝,不言不语。紫眸看似平静无波,内里却有暗cháo汹涌,jīng致出尘的容颜倒映在镜面,宛若巧夺天工的玉雕。
那枝桃花安安静静地栖息在桌面上,散发著不为人知的清香。
“传闻明妃,色艺双绝,有倾国容色,其神喻于桃花,世人谓之桃神转世,令天下百花尽失其色。”
那声音轻轻的,柔和地像是一阵微风chuī过来。
明若手中象牙梳从手中怔怔掉下,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惊人。她快速眨动著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迅疾挂上了一层薄薄的泪雾,小手放到梳妆台上,衣服下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她不敢回头,怕自己听到的只是假象,但也许……不是假的。
她早该知道才是。
早在那日二皇兄轻薄自己时,她就隐隐觉得周遭的气息熟悉了,等到二皇兄死后,她本应更加确定才是,毕竟她压根儿没那么大的力气仅用一根白玉钗便杀了他。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人竟真会出现……明若低下头,发现自己早已不争气地流了泪。她攥紧拳头,柔滑的青丝遮掩住她美丽的脸庞,看不清她的表qíng,但从她颤抖的身躯和略显粗沉的呼吸,不难看出她其实非常激动。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明若透过迷蒙的泪眼,只见到那只手无比地沧桑,手背的青筋突起,骨节凸出,伴随著那人动作,有一只衣袖分明是空dàngdàng的。
她不敢哭出声来,却也不愿见他,只是背过了身,不愿他看她,也不愿去看他,他们早已在九载前已经形同陌路了。
“小四,我还欠你灵空寺一枝桃花,你可还记得?”那人也不急,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柔,轻轻地诉说著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约定。
明若抬起头,bī著眼泪倒流回眼眶,摇著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走吧。”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的肩,qiáng迫著她转回去,然后那只手往上,勾起她的下巴,qiáng迫她看向前方。明若迷离著泪眼,入目的是一张憔悴沧桑的面孔,五官依然俊朗,但眼角却已然刻上了细细的纹路。就连他笑时,嘴角都似乎带著苦。
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下巴上那只手,入手的粗糙宛若一截树皮,好似完全没了生命力,只剩下沉沉的死寂。“你……”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线沙哑,似是已不能正常吐出字句。“你可还好?”
不,他不好。
但是端木云仍然微笑以对:“我很好,你可好?”
时隔九载,曾经的夫妻再次见面,竟苍白的只剩一句你可还好。好或不好,又能有什么分别呢?反正她已嫁了别人,做了娘亲;而他……也已不再是当年模样。
明若松开他的手,qiáng自端起一副qiáng硬的面孔:“你且走吧,皇上一会儿就回来了。被他看到你在这儿……又少不得要一番闹腾。”
端木云却只是兀自站在原地,痴痴地看著她。
一连九载不再知她消息。
从那日盘龙宫诀别,整整九载,他再也不曾见过她,甚至连她的一点信物都没有。
端木云一连喝了四年,过了四年的醉生梦死,亦是四年谁也不识得。
远走他乡,连去看他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家都成了一种奢求。他什么都不留,只剩她当年未来得及给他fèng完的一身棉袍,他珍宝似的抱在怀中,用仅有的一只手,像是抱著她般不肯松开,时间就这样在岁月苍凉里蹉跎过去,日复一日,白云苍狗,四载时光,亦不过是一眨眼的事qíng。
自始至终,再也见不到那抹巧笑嫣然的身影。
他是真的把她弄丢了。知道丢在哪儿,却无法找回来。端木云从来没有像那样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倘若他早些下决心带她离开京城,去过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他们现在会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而非如今这样,相对两无言,甚至,连相认都不行。
端木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过那种没有明若,没有光明,没有灵魂的日子。倘若时间能够倒流一次,他定然不会再做什么将军,只愿同她桑麻蓬门,日子清苦,也是甘甜。天下如何,百姓如何,其他人如何,gān他何事?他想要的只有那么一个明若,却死都得不到。
她明明是属于他的妻子,可他为何要将她拱手让人?
所以他回来了,用五年的时间,得以重新站回她身边,以一种没有人知道的方式。
“你快些离开吧……待会儿,我的儿子也要过来了,被他看见,终是不好。”明若轻轻地推推端木云,低著头,没说话。
“你的儿子……他叫舜元是不是?”端木云柔声问著,似乎横亘在两人之间九载的光yīn根本算不得什么。“我见过他了,很聪明,很漂亮,很……像你。”见明若一下子看过来,眼神惊慌,他忙解释:“你放心,我没让他见到我,我只是、只是躲在暗处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他那么像你……”眉眼间却更像是那个男子的影子,看到舜元,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千疮百孔的心,看到自己未老先衰的沧桑,痛失所爱的绝望。
明若闭上眼,后退了几步:“我早已说过,今生今世,咱们不再见面,你也别再回京城来了。可你——你何苦……”她已经将他害得够惨,他却还嫌不够?“你走吧、走吧,别再回来了——”
端木云怔怔地看著她,迷蒙地想起九年前,他跪在即将分娩的她面前,穿著染著血的囚服,láng狈不堪,握著她的手。她面色如纸,却还是bī著他承诺她离开,再也不回来,哪怕两人终身都不得再见。
他不想再离开她了,真的不想了。这样行尸走ròu的日子他真的过怕了,他再也不想夜夜梦魇,睁开眼,身侧一片冰凉,屋子里空空dàngdàng,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似乎就在眼前,但伸手却又什么都碰不了,两人之间隔著天涯海角,好像今生真的再也无法相见。
“我想你……”
明若鼻子一酸,极力压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赶他走,让他别再来见她了,他却只是呢喃著,梦话似的说著这三个字:我想你。
“我想你……”他又重复了一遍,面色异样苍白,一边袖子空dàngdàng的,明若看著他就像是只是一抹幽魂。端木云什么都没再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我想你,我想你。
是的,我只是想你而已,就只是想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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