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早就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想要纵横江湖就算了,没那个天赋。楚辞也不介意,他身边护卫不少,只要不像上辈子那样自己作死,楚辞想,他还是没那么容易驾崩的。
慕睿再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家里忙着准备祭祀,马上就要过年了,整个京城的人都忙到飞起,所以慕睿看见楚辞这么悠哉悠哉的,简直差点要气死了。
“为什么你就这么闲?”慕睿崩溃的大哭。
楚辞拍拍慕睿的狗头,“寡人已经退休了,自然是闲得很。”他的流云殿是真的冷清的很,也没有大臣再来“拜访”他了,大家都忙得要命。
礼部尚书简直要忙哭了,连楚轩都没有再找到机会到楚辞面前晃悠。虽然楚轩很想来,可惜,一群大臣抓住他不放,他只能黑着一张小脸,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当皇帝这么烦人呢?
慕睿没懂“退休”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倒是猜了个大概,马上就牙痒痒。
他不过是侯府不起眼的庶子,家里有啥事儿能指望上他?没把他忘个gān净,已经足够了。慕睿也心累的很,这个时候正是家里那些个女人争风吃醋最厉害的时候,昌平侯只有那么一个,手里的银钱也只有那么多。可怜慕睿不但要帮楚辞在外面东跑西跑,还得被他姨娘抓过去当权柄争来夺去,简直累成了狗。
楚辞有些同qíng他。
慕睿看见楚辞如此“慈祥”的脸色,赶紧打蛇上棍,“阿辞啊,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儿上,你把清泉山庄送给我呗。”
楚辞立马拉长了脸,哼了一声,广袖一甩,差点糊了慕睿一脸,“想得美!”清泉山庄里可是有温泉的,京城附近本来就没什么热泉,慕睿这家伙早就眼馋他的庄子许久了,楚辞才不给嘞。
慕睿也拉长了脸,“不给就不给,小气!”
心道你这家伙这么小气,下次非得在你的热汤池子里撒泡尿不可,看你怎么泡水,让你嘚瑟。
那边楚辞又慢吞吞道,“下次还送你温泉水煮的jī蛋。”不吃就灌。
慕睿的脸立马就黑了,和楚辞对视一眼,都是哼了一声,撇开头去。这么多年的好基友了,谁不了解谁?
这厢慕睿和楚辞在玩斗jī眼,那边又有一大队的宫女太监浩浩dàngdàng抬来一大堆的东西。
“陛下,皇上又送东西过来了。”福喜迈着小碎步,甩着帕子,一脸的兴奋。
楚辞移开视线,头都没有回,“你们直接拿下去分了吧。”
慕睿好奇的往那边一看,眼睛都直了。
“靠!阿睿,你发大财啦?”只因那边被放下,整整齐齐搁着的箱子俱是打开的,里面是金灿灿的珠光宝气,差点闪瞎了慕睿的眼睛。
楚辞毫不在意,“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拿回去。”
楚辞不知道楚轩那家伙在想什么,隔三差五就要送点东西来。他自己也不亲自过来,过来了又要被楚辞嫌烦,东西却是一直没有落下的。
楚辞才不稀罕那点东西,一想到是小白眼láng送过来的,他就腻歪得很,所以那些东西都便宜了他的手下。
慕睿啧啧几声,“小皇帝该不是脑子进水了吧?”说完,慕睿就趴在了装宝贝的箱子上,馋得直流口水。
楚辞无语,莫不是孝敬他这个太上皇,是楚轩脑子进水了吗?难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好吧,按照楚轩的频率,确实是多了些。
“起来!”楚辞走过去,踹了慕睿一脚,“来帮寡人剪窗花。”
慕睿拍拍屁股站起来,就看见楚辞的小桌上已经摆满了红纸,剪刀等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百合和牡丹都围坐在桌边,只见百合芊芊玉手握着剪刀上下翻飞,纸屑飘飞,很快,一张憨头憨脑的童子抱桃图就出现了。
楚辞和慕睿拿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百合小脸红了红,她现在已经不怕主子了,知道主人的为人,就红着脸小声道,“奴婢是家里的老大,以前每次过年,都带着弟弟妹妹们剪窗花的。”
楚辞和慕睿继续崇拜。
“来,咱们也试试!”慕睿就把那些宝物抛在了脑后。他和楚辞一样,都是不稀罕那些东西的。
握着剪刀,楚辞捏着一张红纸犯了难,怎么感觉这东西比批阅奏折还要难?
慕睿直接咔嚓咔嚓,没几下,就把好端端的一张红纸给剪成了碎片。
“败家jīng!”楚辞大骂。
慕睿不服,“有本事你也来!”
“来就来,谁怕你似是。”楚辞一把cao起剪刀,还不忘记硬气一下。
咔嚓咔嚓,没几下子,楚辞就收了功。
“这是什么?”慕睿瞪着楚辞手里的大作。
楚辞轻蔑一笑,“凤凰。”
“啊噗!”慕睿笑痛了肚皮,“哈哈哈,明明就是一只jī,你还凤凰?凤凰是长你那个样子的吗?”
楚辞分毫不让,嘴硬道,“明明是你眼神不好,错把凤凰当山jī。”
“来,你爷爷给你来一条真龙!”慕睿袖子一捋,挥着剪刀就上。
没过一会儿,一条长条状,生着古怪脚的不明物体就出现了。
楚辞无语,“你这是长了脚的蛇吧?丑死了。”
慕睿才不理会楚辞的挖苦,自己都没有好到哪里去,还说他?
“待会儿把爷这大作贴你窗户上去!”慕睿喜滋滋道。
楚辞大惊,“别,可别!”开玩笑,那么一个丑东西贴在他殿里,他身为太上皇的面子往哪里搁?
慕睿撇撇嘴,不满了,“不识货!哼,我赶明儿贴我爹门口去。”
楚辞抹了一把汗,心道你丫真敢贴,就等着挨揍吧。
也不知道慕睿是不是真打算在他爹和他爹小妾的门口全贴上他的大作,手上不停,一大堆奇形怪状的玩意儿相继出炉。
楚辞不甘示弱,长得像猪的麒麟啊,长得像鸭的青鸟啊,比之慕睿也是半斤八两。
福喜看得嘴角直抽,偏偏那么个丑玩意儿,太上皇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当做年礼送给太妃和群臣,大家要哭的好吗?
楚辞真要送,太妃娘娘就不说了,怕是收到太上皇年礼的家伙,晚上该睡不着觉了,还得把太上皇的“御作”给供起来!
楚辞说到做到,年三十儿前一天,他的这些金贵御货就出了太和殿。
收到jīng美匣子的群臣忙不达迭的叩谢,至于打开以后是个什么表qíng,那楚辞就管不着了。以前他尽送些绫罗绸缎,珍珠玉石啥的,现在想想,真是太làng费了,他早该这么gān!
就连太和殿,为了不留下把柄,楚辞都随意让福喜挑了一个送过去。
楚轩从jīng美的匣子里捧出一只红灿灿,丑兮兮的小jī,像是捧着价值连城的宝贝。把赏以后,赶紧让身边的人从库房挑出一大堆宝贝给流云殿送过去。他自己本也想亲自过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又黯淡下来,看着手中小jī沉默的不说话。
芍药看着沉默不语的小皇帝,眸子里满满的心疼,太上皇陛下,也未免太过无qíng了。
太慈殿,一堆被撕成碎屑的红纸纷纷扬扬,噼里啪啦摔碎东西的声音连绵不绝,“小畜生,你欺人太甚!”一个女音失去了优雅从容,愤怒发狂。一众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第十四章
年三十儿,皇宫里就举行了御宴。
今年的御宴依旧是袁令仪,袁太妃cao办的。她之前是袁贵妃,现在成了太妃,却依旧掌着凤印,只待新帝娶了皇后或者纳了妃子,就好把凤印还回去。
以前她还可以用身体不适的理由窝在栖凤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她不想被人揪住了小辫子,给楚辞添了麻烦,就得乖乖站出来。
袁令仪一身绛红色太妃正服,云鬓高耸,发间cha了一套八尾凤凰展翅金钗,拇指大的海东珠沿着鬓角垂落,衬得她十分雍容华贵。
她莲步轻移,丝履上缀着的小银铃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带着仪仗走向了太慈殿,袁令仪深吸了一口气,示意身后的宫女去通报。
地面上又积了一层雪,远处银霜遍地,袁令仪目光平静,眼神深远,她静静的站在太慈殿外,并没有任何的不耐。
肩上的银狐披风上传来阵阵温暖之感,足下丝履中也是内有乾坤,袁令仪并没有因为迟迟没有人来请她进去而焦躁。
“好姐姐,今儿你又得要去请那个老太婆出来,可得先好好准备了,那老太婆又要为难你。”楚辞带着一大堆的装备,一大早的就摆驾了栖凤阁。
袁令仪手中的凤印是楚辞硬生生从太皇太后手里面抢来的,就算理应如此,谁又愿意把手中权力放手出去?
楚辞一登基,没有娶妃的时候就算了,既然已经娶了袁令仪,自然是要把后宫捏在手里的。他当时是皇帝,也不好cha手后宫事宜,就暗搓搓使了点小手段,把凤印收回来了。转头他就把凤印赐给了袁令仪。
当初太皇太后就恨他们恨得要死,她拿楚辞没办法,但是袁令仪,她还是有办法整治的,好歹名义上她也是袁令仪的“婆母”。
楚辞毕竟也不好出面,女人之间的战争,他cha手进去,倒是难看了。再说了,楚辞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她,还得袁令仪自己努力。袁令仪吃了几回亏以后,也渐渐qiáng势起来,开始反击。
她也不是软柿子,再加上有楚辞的绝对支持,很快就让当时还是太后的太皇太后下不来台。不过,就在太皇太后要治袁令仪“不敬”之罪的时候,袁令仪又在所有人面前服了软,并且完全一副受气包媳妇被恶婆婆欺压了的可怜模样,让群臣大为同qíng。楚辞都忍不住要赞袁令仪一句果然是金马影后了,一个比一个能耐。
太皇太后当年没能把袁令仪给治下去,反而惹了一身的骚,什么不是亲生儿子的媳妇就要nüè待,没有半分一国之母的气度等等的流言到处流传,把太皇太后差点气吐血。
后来袁令仪顺势因为“帮婆婆祈福”而风寒入体,一病不起之后,gān脆就鲜少出现在人前,做了个背后的女人。
而太皇太后没捞着便宜,更不敢再去随意撩拨袁令仪了,两个女人之间还算相安无事。
不过,到了袁令仪不得不来面对太皇太后的时候,太皇太后就要抓住这难得的名正言顺的机会为难她一下。她们是不可能和谐相处的。
袁令仪也不以为意,反正一年也没几回,总不能回回都要让楚辞护着她吧?万一楚辞有事,不能及时来帮忙怎么办?横竖就是让她吃点小苦头而已,往大了去说,太皇太后也不敢做得太过。
袁令仪从小就跟着武将父亲习武,这点小事,根本就难不倒她,偏偏就是楚辞担心过头了。
很快,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袁令仪依旧动也没动一下,保持着十分得体的礼仪姿态。太慈殿内依旧没有动静,袁令仪也不着急,离着宫宴开始还有好一会儿的时间,她耽搁得起。
只是她这厢大方得体,倒是又衬得太皇太后小肚jī肠了。
又等了几刻钟,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奴婢见过太妃娘娘,太皇太后娘娘小睡醒来了,知道您在外头,马上就让奴婢来请您了。”这老嬷嬷倒是恭恭敬敬的。
袁令仪也不以为意,这话是哄鬼呢,现在才睡醒?谁信?
“母后有请,那就进去吧。”袁令仪懒得再搭理这老嬷嬷,直接带着人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老嬷嬷低头不语,赶紧跟了上去。
进了内殿,果然发现太皇太后正歪在美人榻上,身上还只穿了寝衣,连头发也没有梳。
“见过母后。”一转身,袁令仪就是一副颤颤巍巍,脸色煞白,走路不稳,完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还要勉qiáng坚持着给太皇太后行礼。
太皇太后斜着眼睛,看见袁令仪那遭了大罪的模样,心里得意,涂满丹蔻的指甲轻轻勾了勾鬓角的发丝儿,“太妃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不成?告诉母后,母后替你做主。”
袁令仪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还不都是因为你,难不成你还能自己打自己不成?面上却是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眸子湿润润的,“没,臣妾不委屈。”
太皇太后见袁令仪完全不敢抱怨,心里也很满意,“既然没受委屈,那就不要摆着这么一副委屈的姿态,腻歪的慌。”太皇太后一副说教的语气。
袁令仪又暗暗翻白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懒得跟她多说,袁令仪连连口称不敢。
太皇太后就更满意了。
跟在后面的老嬷嬷瞠目结舌,这,这太妃娘娘变脸也变得忒快了吧?刚刚明明都不是这样的!
老嬷嬷抬起脑袋,却正好被袁令仪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扫了扫,脖子一缩,低下脑袋不敢啃声了。她只是个看门的老嬷嬷,管主子之间怎么斗法,别波及到她就好了。
太皇太后心qíng好了,这才唤了宫人来替她更衣梳妆。她本来也想使唤袁令仪,嘴角抽了抽,却又放弃了这个打算。她可没有忘记当初被浇在身上的热茶,打坏的摆件儿和扯坏的衣裳。
想想都觉得心中郁结,看见袁令仪无辜又纯洁的目光,她都要怀疑到底是不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袁令仪安静的站在一旁,看见太皇太后慢吞吞的梳妆打扮,也不着急,也没有催促。
太皇太后看见袁令仪老老实实的样子,心中纳闷儿,这小蹄子今儿怎么这么老实了?
眼瞅着时辰也不晚了,她也不好耽搁时间,到时候去晚了,丢的还是她自己的人。太皇太后就示意宫女去把她今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
太皇太后要穿的朝服自然不是普通的朝服。为了今儿的御宴,她的朝服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开始赶工,偏偏做好了以后,太后变成太皇太后了,朝服的规制又得改。内务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紧赶慢赶,总算是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