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楚辞抬头就看见那剽悍老板娘正微张着嘴巴,吃惊的看着他。
“老板娘,你认识我?”楚辞反问。
听到楚辞叫她老板娘,这女子先红了红脸,一点不像刚刚那个直接将人踹飞出去的剽悍女子,随即嘴角一撇,“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我应该认识你吗?”楚辞反问。
这女子被气了个够呛,脸都青了。
袁令仪又掐了掐楚辞,刚刚门口看人家小姑娘眼珠子不错的,现在连老板娘都貌似和楚辞又什么jiāo集,袁太妃娘娘很不高兴。
楚辞偷偷倒抽一口凉气儿,果然女人惹不得。
楚辞赶紧摇头,“不认识。”
不过,说起来,楚辞见过的异族女子确实不多,只是时间长了,难免想不起来,难道他真的认识这个女子?
发现楚辞是真的根本记不起了,女子那叫一个生气啊,敢qíng她将这讨厌家伙记住了,人家却早就把她忘了个gān净,当真是太欺负人了。
楚辞就莫名其妙又做了一回恶霸,受了一回无妄之灾。
“你?”
“你混蛋!”女子跺了跺脚,看着楚辞的神色简直羞恼到了极点。
“你该不是玩弄了人家姑娘,又把人家给忘记了,所以现在人家来找你麻烦了。”袁太妃娘娘打趣。
楚辞简直比窦娥还冤,“姐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没有的事。”
袁太妃是一脸不大相信的神色,气得楚辞嘴角直抽。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阿扎娜,我们是从波斯来的宝石商人。”女子气呼呼的自我介绍。
阿扎娜?波斯商人?
楚辞心中恍然记起了什么,对着阿扎娜就是上上下下一通打量。
“你,你看什么呢?小心老娘叫人把你打出去!”阿扎娜挺了挺脊背,破天荒的有些紧张。
“哦,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长舌妇小姑娘?”楚辞“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
“你说什么?”阿扎娜险些被楚辞气晕,这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
“难道不是吗?”楚辞总算是想起来了,他是在江南见着过一队波斯商人,据说还是皇商来着。
“你!”阿扎娜头晕。
“你没事吧?你身边那个男子呢?跑到哪里去了?”楚辞见阿扎娜摇摇晃晃的,就有些紧张。
不过他还是不敢伸手去扶,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当年被他捉弄的,脾气爆燥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没事才怪!”阿扎娜气呼呼伸回手,“这么多年了,老娘可是一直记得你!”
楚辞露出些不忍直视的神色,“姑娘家家的,别一口一个老娘,难听死了,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阿扎娜“嘘”了一声,明显没有受教,“难道老娘说得不对吗?这可是老娘从郑小姐那里学来的,老娘和郑小姐关系可好了。”
“郑小姐又是谁?”楚辞揉了揉额头,觉得有点头疼。
“郑小姐就是南街的小姐。”
“南街?”楚辞还是不明白。
“是啊。”阿扎娜点点头,“南街猪ròu郑家的闺女,人称猪ròu西施。”
楚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怪不得变得这么剽悍了,楚辞觉得,阿扎娜最好还是和文静一些的姑娘玩耍比较合适。
袁令仪一头雾水的看着楚辞和阿扎娜说话。
阿扎娜眼珠子转了几圈,目光落在了袁令仪身上。
袁令仪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这姑娘的眼神当真是让人渗得慌。
“她是?”
楚辞直接将袁太妃挡住了,“你少打她的主意,否则别怪我心狠。”
阿扎娜不屑的撇了撇嘴,“没胸没屁股,还没有老……本姑娘长得好看呢。
“是吗?”楚辞不置可否,根本不发表意见。
这下阿扎娜又不gān了,吵着闹着要让楚辞评一评。
楚辞头都大了,看着眼神不善的太妃娘娘,又看着死缠烂打的阿扎娜,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哦。
见势不妙的伙计们赶紧将楚辞和袁令仪几个请到了内堂去了,可别继续在外头丢人现眼。
另外一个伙计,则飞快的跑出去,哼哧哼哧找他们大老板去了。
常律的脚步急匆匆而来,他常年没有什么表qíng的脸上,相当罕见的激动了一回。
他已经听过伙计汇报的来龙去脉,也听说了和阿扎娜拌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qíng况。
他很激动,甚至藏在袖子下面的手都在发抖。
等到了内堂,他终于平复了一些心qíng,果然就看见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忘记过的容颜。
他长胖了些,常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神色自然一些。
“律哥哥!”阿扎娜看见常律,原本大大咧咧岔开的腿就并拢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淑女一些。
“娜娜。”常律朝阿扎娜点点头,目光并不离开楚辞。
楚辞朝常律点点头,他也对这个感觉很不一样的人很有好感,“常兄。”
“楚,楚兄弟。”常律有些罕见的笨拙。
阿扎娜见常律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会儿就有点委屈了。不过她好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xing的少女了,所以她现在并没有表现出来。
“常兄,这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楚辞打趣了一句。
常律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的神色和善一些,“楚兄弟别来无恙了。”
“来人。”常律对着外边道,“准备最好的茶水来,再弄几盘点心过来招待客人。”就算和楚辞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常律觉得,他还是那么了解楚辞的。
果然,他看见楚辞挑了挑眉角,似乎十分的满意,跟只等着人来伺候的猫儿一样,让常律手心痒痒的,真想去揉一揉。
不过常律勉qiáng忍住了,开口和楚辞继续寒暄。
☆、第一百章
楚辞和常律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坐不住了。
太妃娘娘已经连瞪了他好几眼,楚辞虽然觉得和常律说话很舒服,但是他还是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
“那常兄,我就先告辞了。”楚辞抱歉的看了看常律,就拱手道别道。
常律虽然心中不舍,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那好,楚兄弟,有空常来玩。”
“好说好说。”楚辞就带着太妃娘娘往外头走。
常律看着楚辞小心翼翼护持着身边的女子,暗暗叹了一口气,不用问,他也知道那个女子的身份,只希望他的小老大能够过得开心。
“律哥哥!”阿扎娜发现了常律的不舍,撇撇嘴,一脸的不高兴。
“娜娜,为兄不是说过,对客人要礼貌些吗?你应该好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常律皱着眉头看着阿扎娜,面上带了些不赞同。
他自然是听伙计说了个明白,这会儿面对阿扎娜,就有些头疼。
阿扎娜心中委屈,跺跺脚,“律哥哥,难不成你还要我对一个调戏我的人有好脸色吗?”
“娜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至少你应该再用一些委婉一点的做法。”常律好脾气的劝导。他们本就来自波斯,这两年才在贵人的扶持下站稳了脚跟,在这之前,他们在这边并没有半点根基,打着皇商的名头,也不过是面子上好看一些罢了。
虽然他也厌恶京城中的那些纨绔子弟,但是不必明面上来,暗地里就能收拾了,根本不用担那么大的风险。
阿扎娜却是越来越委屈,她都这么大了,常律还是把她当孩子。
“律哥哥,是不是那个小白脸来了,你就不疼我了?”
常律脸色一变,“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阿扎娜闻言更加伤心,“律哥哥,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小白脸就是你心中心心念念的人吧?”
“娜娜!”常律脸色更加不好看。
“当年你不肯认我父亲当义父,现在又做出这幅兄长的样子给谁看?”阿扎娜眸中带泪,“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骗不了我!”
“娜娜,你!”常律眉头皱得死紧。
“我知道,你始终认为自己是中原人,你根本看不起我们异邦。”
“娜娜,闭嘴!”常律的声音严厉起来,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非常生气,阿扎娜的话实在是太过伤人了。
常律自问这些年对阿扎娜家尽心尽力,从来没有半分怨言,除了认阿扎娜的父亲为父,不愿意娶阿扎娜以外,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们家的事。
阿扎娜这样说,把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置于何处?
阿扎娜被常律呵斥,甚至常律还举起了一只手掌,她反shexing的闭上眼睛,以为常律的巴掌会这么落下来。
可是她等了半晌,却只等到一个脚步声渐渐离开。
睁开眼睛,阿扎娜就见了常律有些失落的侧脸。
“娜娜,看不起人的是你们耶鲁家吧?你的兄弟,你的姐妹,都看不起我这个中原人吧?”阿扎娜从来没有从常律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这让她有些慌张。
“律哥哥。”阿扎娜想要拉住常律,常律却快走几步,让阿扎娜抓了一个空。
常律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他才不愿意认恩公为父,耶鲁家的人都只当他这个粗俗的中原人想要攀龙附凤。哪怕现在耶鲁家有如今的地位离不开他的帮助,他们依旧只当他是那个躺在地上,只能苟延残喘,摇尾乞怜的小乞丐,
“律哥哥!”阿扎娜心慌的厉害,她也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是说错了话,可是,可是以往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律哥哥都会帮她收拾好烂摊子,都会告诉她没事的啊。不管她说了什么,律哥哥就算再生气,过了一会儿气消了,还是会原谅她的。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律哥哥却,却这样?阿扎娜说不出具体的原因,她只知道,这一刻的感觉实在是遭透了,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糟糕。
“你好好想一想吧。”常律有些心灰意冷,阿扎娜总是埋怨他不肯融入她的家,可是她的家真的能够真正融纳他吗?
阿扎娜想要去追常律,可是心中又有些犹豫,从来都是常律去哄她,她是没有哄过人的。
就这么犹豫的一点时间,常律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等阿扎娜反应过来,想要去追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常律的人了。
阿扎娜气呼呼的跺了跺脚,“一定是因为那个小白脸,律哥哥才生我的气的!”
她自言自语道,“等律哥哥气消了,还是会回来找我的,毕竟阿爹可是律哥哥的救命恩人,他是不会忘恩负义的。”
可惜阿扎娜却忘记了,就算她的父亲对常律确实有过救命之恩,这么多年过去,常律也早就还上了当日的恩qíng,甚至他们家反而还欠了常律的债。
阿扎娜自我安慰了一番,一会儿心虚,一会儿生常律的气,一会儿又生自己的气。
不过最终她还是将这些抛在了脑后,又变得开心起来。在珍宝阁当老板娘有趣的很,她还没有玩够呢。
……
楚辞和袁令仪到了国子监,大包小包的往书舍那边倒腾的时候,差点没被拦在外头进不了门。
这国子监的书院,可以算是京城最神圣的地方了,一般想要来这里镀金的皇亲国戚,没有几分真材实料,也只能在外头gān瞪眼。毕竟从这里出去了的,连升迁之路都会平顺不少,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头挤的?
最终还是袁太妃出示了通行牌,才让他们顺利进了门。
楚辞摸了摸鼻子,好歹他也是堂堂太上皇,也算是特劝阶级了,到了这里居然碰了一鼻子灰,感觉有点丢人啊。
袁令仪看出了楚辞的想法,忍不住打趣,“你还以为你还是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皇帝陛下啊?这些年你没个踪影,怕是人家连你送到面前去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吧?”
楚辞嘴角一抽,“什么呼风唤雨?乱七八糟的。”
袁太妃娘娘挑眉,“莫非太上皇陛下刚刚没想着人家认出了你,诚惶诚恐将你迎进去?”
楚辞脸色一垮,太妃娘娘太不给面子了。他刚刚是想嘚瑟一下来着,谁知道人家根本不给面子啊?
果然,他太久没有刷一刷存在感了,脸卡都不好使了。
袁太妃看着楚辞苦哈哈的脸,非常给面子的笑得花枝乱颤,险些让楚辞气歪了鼻子。
当然,楚辞是不知道,已经有人刷过了脸卡,而且刷得利索极了,让他知道了肯定得酸上一酸。
几个年轻的文士战战兢兢的候在了书房外头,大气儿也不敢出。
因为书房里多了一个人,一个他们根本惹不起的人,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皇上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啊?”这几个青年都是在国子监待了不是很久的新人,本来听说皇帝陛下大驾光临,个个兴奋得摩拳擦掌,想要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一番,落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谁知道今儿这位来之前是不是吃了火-药了,他们明明笑得脸都要开花的凑了上去,就换来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啊?
直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将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批判的一无是处,他们简直委屈死了好吗?
偏偏那位发话,就算再不服气,也得乖乖听着,谁还敢跟这位呛声不成?没看见大牢里头还关着不少硬骨头吗?
他们自问骨头没有前辈们硬,这会儿也只能垂头丧气的站在外头等着里面的人气消了,盼着那不知道是谁的罪魁祸首,赶紧自个儿麻溜的站出来,承受了那些怒气。
可怜的家伙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硬生生的迁怒了,这会杵在书房里头的人,心qíng正糟糕着呢,只只臭骂他们一顿,都是勉qiáng按捺住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