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明是他先来的,怎么就是他要落荒而逃?楚辞gān脆挺直了脊背,和楚轩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苦大仇深的瞪着对方,都快瞪成了斗jī眼儿。
袁冬冬拉着袁太妃一只袖子,这会儿好奇的看着那两个似乎是在较劲的人,“阿姐,姐夫他们在gān什么?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只是直觉有哪里不对。
袁令仪的手不自觉的用了点力气,将被她扶住肩膀的袁冬冬都捏痛了。
“阿姐,疼。”袁冬冬龇牙咧嘴的低声喊。
袁令仪被烫着了似的,赶紧松了手,袁冬冬这才有机会揉一揉自己的肩膀。
“阿姐,你怎么了?”袁冬冬担心的看着袁令仪。
袁令仪的脸色不是很好,这会儿也qiáng打jīng神,不去看楚辞和楚轩,“阿姐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袁冬冬眨眨眼睛,还有些似懂非懂。
不过这会儿袁冬冬胆子也还是很大,马上就对着楚辞喊了,“姐夫,我姐姐说她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楚辞一听到这个,马上就转过身,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袁令仪勉qiáng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是冬冬有些紧张过度。”
楚辞自然是看得出袁令仪的疲惫,“咱们先回去吧。”
楚轩就冷着脸看楚辞当好好夫君,他抱臂负立,神色幽暗又寡淡,似乎除了楚辞,就容不下另外的人了。
“好。”袁令仪点点头,不期然和楚轩的视线对上了。
只是他们的视线单单只jiāo汇了一瞬间,又各自错开了。
他们彼此都很明白对方心中在想什么,只是都不会退让罢了。
楚辞和袁冬冬一左一右扶住了袁令仪,楚轩就慢吞吞的跟在了后头。他这会儿也不说有事了,步子也很轻松,闲庭信步一般。
楚辞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冬冬,你先送你姐姐回去休息好不好?”
袁冬冬小眉头一扬,“姐夫,你有什么事儿吗?”
楚辞点点头,“是有点事儿。”
“那好吧,姐姐jiāo给我,没问题!”袁冬冬拍着小胸膛保证。
袁令仪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楚辞已经大步的走向了楚轩。
“辞辞?”楚轩见楚辞朝他过来了,居然有点紧张。
“我们好好谈谈。”楚辞很平静道。
“辞辞,你想谈什么?”楚轩活动了一下身体,脚底下已经有些麻木了,手指更是硬得像一根木头。
“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另外找一个地方吧。”
“好。”楚轩点点头,他的手指神经质的在袖子中抽了抽,小腿肚子上的肌ròu也跟着动了动。
好像哪里都不顺利一样。
最终,楚辞将楚轩带到了茶楼。
要了一间包厢,楚辞将门一阖上,楚轩就已经低着头在那边泡茶了。
“你不要泡。”楚辞的话让楚轩僵了僵,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话,楚辞只好再补充,“我们喝白水就行了。”
楚辞坐在了楚轩对面。
楚轩果然不再泡茶,他将热水倒进了楚辞面前的小茶盏,就将手搁在了桌子。
楚辞沉默的看着楚轩的一举一动。
“辞辞,你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楚轩率先开了口。
楚辞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楚轩。
这个孩子,终究已经不是上辈子的那个模样了,有时候,楚辞甚至要以为上辈子所经历过的,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梦醒了,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就会随风而逝。
可是无论怎么样说服自己,已经发生过的,还是发生过了,心里头留下的伤痕,还是一道一道的存在。
这些伤口带来的痛苦影响到了现在,如果不去处理它,它迟早要腐烂,它是一道坎,一道楚辞怎么也迈不过的坎。
楚辞觉得,哪怕他这辈子过得再潇洒自在,上辈子所遭受的痛苦,他还是没有办法介怀。
他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人。
“楚轩。”楚辞叫得慎重,把楚轩也给叫得心中七上八下的。
“辞辞,你?”
“你先听我说。”楚辞打断了他。
楚轩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倔qiáng,“那好,你先说。”
可是,楚辞试着张开嘴,却发现他喉咙gān涩得厉害,竟然是一话也讲不出。
楚轩没有催促楚辞,只是袖子底下的拳头捏得死紧。
楚辞长叹了一口气,“你看,我们之间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楚轩皱眉,他忍着心中的酸涩,“怎么可能?如果要说话的话,明明可以连续说上好多天。”
楚辞看着楚轩,“可是,那些话题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咔嚓一声,楚轩捏碎了手上的一只茶盏。
鲜红色的液体就浸湿了楚轩的手指。
“你这是gān什么?”楚辞有点恼火,“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我……”楚轩茫然的看着楚辞,似乎不知道他在为了什么生气。
楚辞抓起楚轩受伤的手,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张帕子给他先暂且保护住了。
楚轩就盯着手指上的帕子怔证出神。
“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楚辞平复了一下心qíng,最终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你明明可以开开心心的做你的皇帝,而我,就渐渐从你面前消失,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难道这样不好吗?”
楚轩渐渐回过神来,大概现在也明白了楚辞的心思,楚轩心中有些发冷,他咬了咬唇,“辞辞,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根本不可能!”
“你!”楚辞有些恼火,他甚至直接砸了面前的杯子。楚辞一贯温和,能够做出砸杯子的举动,足够表明他不太开心了。
“辞辞,你也未免太过天真了。”楚轩突然低低笑了出来,“辞辞,难道你已经忘记了这个吗?”
楚轩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雪白的脖颈上面是消不掉的痕迹,“看见了吗?有这个东西的存在,辞辞,你说,可能吗?”
楚辞的脸色变得铁青。
☆、第一百零三章
可怕的沉默萦绕在两人身边。
楚辞眯了眯眼,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问题不可抑制的涌上脑海。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你会出现在我的,我的chuáng上?”楚辞捏了捏袖子,目光紧紧盯着楚轩,半点不错过他的神色。若不是知道自己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才去了花楼,否则他真的要怀疑,那件事是不是楚轩别有用心了。
太过巧合了,楚辞不信。
楚轩喉咙动了动,他慢吞吞的将解开的口子一颗一颗的扣上了,又慢吞吞的端起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我说那只是一个意外,辞辞,你肯定不信吧?”楚轩放下茶杯,微微翘了翘嘴角。
楚辞点点头。
楚轩掩住嘴唇笑了,“当然,那肯定不是意外。”
楚辞紧紧盯着楚轩。
“辞辞。”楚轩渐渐收敛了笑容,“我是故意的。”
“……”
“故意趁着你醉酒,趁着你误用了助兴的药!”
楚轩站起身,绕过大半个桌子,一点一点bī近楚辞,“也只有你一直把我当孩子,我多么的想告诉你,我早就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也不想当你的孩子。”
“……”
“辞辞,你还要我说什么吗?”
他此刻离楚辞非常的近,近到楚辞都可以闻到楚轩身上的味道。
楚辞有些láng狈的撇开了头,他是真的不知道,原来楚轩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辞辞?你说啊。”楚轩凑近了楚辞,轻轻嗅着楚辞的发丝,“我一看见你,就想要要将你摁倒在chuáng上,在这样的qíng况下,辞辞,你说,我又怎么当你的孩子。”
楚轩话说得非常温柔,却让楚辞整个人都懵了。
“你……”楚辞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辞辞,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想喝你的血,我恨不得将你吞进肚子里啊……”楚轩似乎在感叹,明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却显得分外的缠绵。
楚辞想离楚轩远一些,却发现自己被困在楚轩的臂弯,动都不能动了。
“你疯了!”楚辞气得脸都红了。
楚轩将侧脸轻轻贴在楚辞的额头上,楚辞摇晃着脑袋挣扎他也不在意。
“我当然没有疯,辞辞,我好着呢。”楚轩眯了眯眼,似乎很享受楚辞的挣扎。
楚辞急喘了几口气,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楚轩已经长大,甚至比他还高,比他还壮了。
“你到底想gān什么?”楚辞终于有些气急败坏了。
“你应该知道的。”
楚辞突然静默下来。
“你先放开我。”楚辞的声音变得十分平静。
楚轩大概没想到楚辞竟然是这个反应,一愣之下,倒也真的顺势放开了楚辞。
楚辞得了自由,直接站起身来。
“辞辞?”不知怎么的,面对这么平静的楚辞,楚轩先前说话时的勇气全部都消失了一般。
他以为楚辞会生气,会厌恶,会怒不可遏,没想到楚辞居然这么平静,平静到他都有些怕了。
“辞辞,你……”楚轩忐忑起来。
“是我的错。”楚辞突然叹了一口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楚轩:“……”
他真的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qíng况了。
可惜,楚辞这会儿闭上了嘴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楚轩都傻了。
他懵懵懂懂被楚辞送回了宫,连他们是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明明坦白了那么重要的心思,可是楚辞的反应愣是和他设想过千百回的都不一样。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捧着一本折子,在努力用功了。
楚轩:“……”
其实楚辞的心里根本没有他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哪怕他心里其实已经翻江倒海,狂风骇làng了,面上依旧是八风不动。这也是他当年做了许多年皇帝练出来的,连楚轩都没有看出一点异样。
将楚轩稀里糊涂的送走了,楚辞就躲回了他的庄子,不停的拿头去装墙。
杨柳被楚辞的“自残”行为吓坏了,赶紧叫了福喜,两个人连提带拉,连哄带骗才让楚辞停止了自残的行为。
“主子,您有什么想不开的,可千万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杨柳苦口婆心的劝。
楚辞青着一张脸,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都要疯了。
杨柳见势不妙,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敢耽搁,赶紧偷偷溜出去给远在江南的慕睿报信。
杨柳自然晓得楚辞真正能够信任的人是谁,所以他没有半分的犹豫。
慕睿接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杨柳又没有说清楚话,只说楚辞出了事,让他赶紧过去看看,吓得他连儿子都顾不上了,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慕睿只花了两天时间就赶回了京城,这期间不知道换了多少匹马,连眼睛都不敢阖一下。
等他心急火燎的冲进了楚辞的卧室,楚辞正“气若游丝”的躺在炕上被两个小丫头喂水果呢,倒是被慕睿这副憔悴不堪的神色给吓着了。
慕睿看着楚辞只是白了点的脸色,还有力气被投喂水果,脚一软,一屁股坐地上了。
“唉唉唉!”楚辞赶紧蹦起来,“快,快把慕少爷扶起来,给他灌点牛rǔ。”
等慕睿喝了牛rǔ,又一口气儿吃下了不少点心,终于缓过来以后,楚辞就赶紧追问。
得知原因,楚辞简直苦笑不得,杨柳也一副做错了事qíng的样子可怜兮兮缩在那里。
慕睿翻了个白眼,“你也别怪人家小杨柳,还不都是你自己的原因,害得人家担心了。”慕睿就帮杨柳说好话。
楚辞苦笑,他当然知道慕睿和杨柳都是关心他,自然也不会真的气恼什么。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睿缓过神,就不客气的追问了,他当然要问一问楚辞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死样子的原因。
慕睿不是外人,楚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gān脆一五一十和他说了。
“噗!”慕睿直接喷了一口茶水。
幸而楚辞反应极快,要不然自己就要倒霉。
“你gān什么呢?”楚辞万分的嫌弃。
“你,你!”慕睿指着楚辞,一脸的不可置信,“你难道才知道吗?”
“才知道什么?”楚辞莫名其妙,心中还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你才知道那小皇帝用心不良?”
“我为什么要知道?”楚辞一头雾水。
“哎。”慕睿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那小皇帝对你有别样的心思,我看除了你,怕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慕睿牙疼的抽了抽嘴角,酸死他了。
“哈?”楚辞傻了,“你说什么?我怎么就不太明白呢。”
慕睿更加生气,“我说阿辞,你这家伙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轮到你自己了,这智商让我这么着急呢?”
楚辞:“……”
“不信你问问小杨柳,你是身边的人,还有谁不知道?”
“我,我……”楚辞又去看杨柳,只见杨柳使劲低着脑袋,假装什么都不明白。
楚辞又去看福喜,福喜仰着脑袋,好像脑门儿上那根房梁对他有绝佳的吸引力。
楚辞再去瞄房梁,影一躲在那上头,当真是一句屁话都没有放过,装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