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是被打脸_superpanda【完结】(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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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代的洪流已经涌过来,渐渐从一条小溪变成了汪洋大海,皇帝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就算你拽着他一起拼死扑腾,又能坚持多久呢,最终他会连你一起沉到水底,变成两具不起眼的骸骨的。”

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

在bào风雨中破坏的了蛛网,不论蜘蛛怎么努力地去结,都不可能再恢复原状,剩下的部分也一定会被冲刷得gāngān净净,没有人能在第二天的艳阳高照里找到关于蛛网的一丝一毫的痕迹。

“我知道。”那边谈衍却是无比平静,似乎这些东西已经在他的头脑中转过了千万回,“但是我不能走,qiáng敌环伺,我只能撑下去。”

“……嗯。”吴桥明白,那个人是不会走的,现在帝国只有谈衍能与共和国那个爱打乒乓球的最高统帅周旋,如果谈衍不管不顾,怕是会垮。兵变同样风险极大,一来军队内部敢于剑指皇帝的人也没有那么多,未必有多少人肯听令于反叛者;二来谈衍已经在前线坚持了很久,带兵攻进首都星占领皇宫bī迫皇帝退位就等于是放弃了当前和共和国的争斗,很容易让人趁虚而入。皇宫绝不是区区几天就可以轻易被攻陷的,它异常坚固、易守难攻。皇帝庞大的护卫军直接听令皇帝,而且,皇帝为了稳定,一直以来都将军队分权给两个人,一人一半,以前是谈衍和肖恩,现在是谈衍和戴伦,两人上面再设文职国防大臣,现任国防大臣是皇帝最大的亲信之一。谈衍最近被晋升为元帅,目的只是夸大他的战功,实际上并没有让戴伦听令于他的意思,戴伦依然直接汇报给皇帝和国防大臣。所以,一旦谈衍和戴伦之中的任何一个想要兵变,另外一个都会赶去救火,谈衍知道戴伦是忠于皇帝的。谁也没法预测皇帝会怎么做,局势发展难以控制,他不敢赌。皇宫内皇帝的旧臣极多尚具势力,单枪匹马解决问题更不现实。

“皇帝被推翻,我倒无所谓,我也不想打革命军,不过也许没有选择……”谈衍突然又说,“我担心的是,改朝换代之后,我被处决之后,新领导者、新的政府……能够打走共和国吗?”

“别说什么处不处决的话!”

“好吧。我失去了军权之后,新领导者、新的政府能够打走共和国吗?这句话没有错了吧?江山易主,革命军的最高统帅、带领他们打下天下的人接管军部不是意料之中qíng理之中的事么?就算我投降于他们,也没有让旧朝元帅继续执掌军权的道理。那么,那个人……我能相信他么?”

“谈衍……”

“我预测不出来,在这次斗争中,是皇帝会胜利,还是革命军会胜利。如果皇帝胜了,我就继续顶住,等待新的机会,现在皇帝已经同意尽量不再cha手战争的事,在我眼里看来,战争还能坚持,不会很快结束。但是,如果革命军胜利了,在之后与共和国的对战中,他们会不会打得更糟糕?毕竟我已经和共和国的将领们jiāo手过无数次,革命军的人却不是。”

“元帅……”

“吴桥……”谈衍眼中有着很少见的疲惫,“最近,我时常想,如果我没有爱上你、如果我依然只是欣赏你,会不会更好些……这样,在这个谁也不清楚明天的乱世里,我们两个就可以各选一条路,让这个国家不至于无人可托付。要是皇帝赢了,至少还有我在,要是革命军赢了,以后也有你在……我也可以放心些。”

“……”

“但是转念一想,没有体会过喜欢一个人的这种感qíng,总归是不甘心。”

“我也这么想过。”吴桥垂下眸子,“我很肯定帝制会被推翻,但我并不清楚就是现在、还是会在将来某个时刻……起义失败的话,有你劝着皇帝,总比从此以后皇帝一人决断要qiáng得多。”

“……”

“谈衍,我们两个,是不是太自恋了啊。”在自恋这点上,他们两个还真的是一对。

“……”

“可是谈衍……”吴桥发出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一人选一条路的话,说不定……我们两个……就永远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一人选一条路,那种事qíng的变数那么多,谁又能保证不出问题呢?

一直以来,改变世界、让这个国家的百姓过得更好,就是吴桥人生中最大的理想。

然而在遥远的过去,吴桥从没想过,他要为了他的理想付出这样的代价。

 

第76章 分道扬镳


十二月,吴桥作为一个大区的总司令夺回了一整片的星域。

之前的帝*没能守住这里,吴桥赶去增援,总算是艰难地打走了共和国。

丢了又夺夺了又丢的状况依然在持续,总体qíng况几次好转紧接着又几次恶化。

此刻,并不算是最危险的时刻。

军队需要进行休息,于是吴桥选择了被夺回星域内最大的一颗星进行了整顿。

吴桥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地面上行走过了。之前的几个月,他都一直在苍茫的宇宙中作战,几乎都已经忘了重力的感觉。

新夺回的一颗星啊……吴桥想:家乡没有沦陷,这里的百姓们应该会很高兴,大概都在互相庆祝呢吧?

他一直都是个喜欢听人赞美的人,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痒,想要出去逛逛,看看市民们互相分享喜悦的样子。

这次,吴桥没有穿上军服,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战时穿着便服。

视线所及,满目疮痍。

被占领时经历了次战争,被夺回时又是一次战争。

昔日的光环彻底地消失,这个城市似乎已经不能称作是城市了。曾经的辉煌只能存在于梦中,历历如画地供人在夜晚追寻它的踪迹,然后在梦醒了的白天提醒做梦的人他那疯魔了一般的对过去的眷念。

吴桥并没有看到人们欢庆的场面。

一片荒凉之中,只有一些个薄薄的影子正在飘dàng着。

“帅哥!”一个衣着很xing感的女郎来拉吴桥。

吴桥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抖开,心想如果谈衍看见了她一定会瞪她的。

“帅哥,”那个女郎又摸吴桥,“多久没慡过了?我可是很会伺候人的,保证你会很难忘的。”

“你……”吴桥刚想bào怒,就看见她闪着画浓妆的眼睛说,“不要钱的。”

“……什么?”

“什么姿势都行。”

“你不要钱?”吴桥觉得不可思议——不要钱她图什么呢?不为了钱的话,谁会来gān这个?

“对。”年轻女郎仿佛看到希望,瞳孔里闪烁着很高兴的光芒,“不要钱的,给点吃的就好。”

“……”吴桥好像被雷击了一样,僵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打掉她的手。

“我的孩子已经饿了很久……我必须要拿些食物回去。”

过了好半晌,吴桥才轻轻地问她道:“为了食物,要这样吗?”吴桥已经知道为何对方会找上自己了,因为自己衣着要比其他人的光鲜许多。

“吃的早被军队给拿光了。”那个女郎又说,“援军到来之前已经打了很久,军队没粮所以向百姓征。”

话说到这里,吴桥明白了。

因为军商早已分裂,商界想尽办法藏钱,军队早已入不敷出,可是士兵也要吃饭,于是只有抢百姓的。每次到了一个地区,总是百姓要先挨饿,然后才能轮到军队。

吴桥摸了一摸口袋,没有找到任何吃的,不过却是带了些钱。他把钱给了那女郎,问:“这能帮你换吃的吗?”

女郎一怔,低头看了一看,伸出手来收了。

吴桥没说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

几秒之后,吴桥又问:“那么……你的丈夫在哪?”为什么会让妻子找吃的呢?

“死了。”女郎有些麻木地道,“男人全被抓去当兵去了,就在援军到来前一个来月吧,现在这里只剩我们在了。”

“怎么会?!”吴桥的声音不自觉高了,“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到战场上去能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希望还是有用的吧。来征兵的人说,“军队快要扛不住了,男人必须保卫家乡。”

吴桥又往前走了走,看见了一大群人——还是一群女人。

吴桥走了过去,发现她们的面前整齐地摆放着一排尸体——她们正在辨认它们。每个人走到每具尸体前都祷告一番,接着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不是自己亲人之后稍微松一口气,再移步到下个目标。

偶尔会有一声痛哭迸发出来,撕心裂肺。

她们的旁边有一个军装笔挺的人,眉目如画,是吴桥心目中第二好看的人。

纪遥抬头看见吴桥,向他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吴桥轻轻地问。

纪遥说:“我们在搜寻遗体时,发现了一些过时的机甲,里面有些死去的驾驶员。机甲录入的信息显示全都是新兵。我去询问了之前指挥作战的将领,他说他临时招募到了一些当地人。”

每次战争结束之后,都会有人在战场上搜寻遗体,将死去的人带回来。

“可是,”吴桥又是问了那个问题,“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到战场上去能有什么用?”

“鉴于死亡比例……”纪遥将目光放在那排尸体上,“大概是ròu盾吧。”

“……”吴桥觉得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了。

“教些简单的机甲cao作,给台过时机甲,之后让他们冲在前面吧,别人在后面打,甚至连他们一起打飞掉——场面上看是这样的。”

“怎么可能?!”吴桥说,“不是正规士兵到了战场哪里能够不慌?这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对方一pào打来肯定就会落荒而逃了的!”这样的兵,只会gān扰后排的人。

不过很快,吴桥自己就发现了奇怪之处。

那些遗体里面有些甚至是赤膊的。吴桥很少见到谁会赤膊上阵,除非是激战到很忘我的境地,血液沸腾得总是感觉热。

“我知道军部研究所有了一种新的药。”纪遥沉默了下,说,“可以让人嗜血好斗、勇敢无畏。”

“……有副作用么?”纪遥总是知道很多的事,吴桥对此已经是习惯了。

“肯定是有吧。”纪遥总是那么冷静,“但我觉得不是专门给平民的,最终目标还是用在士兵身上,很快你我也会这样子打仗的。”

这时吴桥又听见了一声大哭。

他循声望过去,看见一个女子。她的前方也是一具遗体,她正摸着丈夫穿着的一件很奇怪的衣服。不仅仅是那具遗体,很多遗体上面,都有相似的东西在。

“那个……”吴桥问纪遥道,“那个衣服又是什么?为什么很多人都穿?”

纪遥摇了摇头。

吴桥想,原来他也有不知道的事。

“我来告诉你吧。”旁边一个女人鬼魅一般地回答,“是我们织的衣服。这里流传一种说法,编织这种坎肩给丈夫穿,就能保佑他不受到伤害,越虔诚就越是管用。”

“……”

“我们很虔诚地织了,可是他们还是死了。”

“……”吴桥再次望向地面。

衣服上的图案非常复杂,看得出来要花很多jīng力,可是所谓神力根本就是笑谈,鲜血的颜色遍布了表面,羊毛变成了一簇一簇的。

吴桥心里能感觉到,这颗星的qíng况是个普遍现象。

军队处境尴尬。没有了商人和平民的支持,部队缺钱又缺人,可战绩上面的压力极大,最后便是又bī又抢。按照规定来讲,这些是不被允许的,可现在乱得很,上下级会帮着欺瞒。

而且,就算禁止bī抢,又有什么用呢?军队根本无法解决没钱没人的问题。

吴桥心qíng沉重,转身向军营走。

身后依然还有哭声,可渐渐地就远去了。

走过的路上偶有一些残存着的花jīng,jīng上都没有花,当炸弹袭来时,那些花大概都还在做着清梦呢吧。

快要到军营时,吴桥又看见了一个妇人。

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皮肤有些gān裂,还有一点脱皮,五官也脏兮兮,面容写满疲倦,眼睛半睁不睁,好像就连张开眼皮都会觉得吃力。

有了之前那次经历,这回吴桥离她足足有两米远。

她一直静静地看吴桥,好像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吴桥本想走开,可又觉得未免伤人,于是对她笑了一下。

那个女人也笑了下,依然还是看着吴桥。

吴桥想了一想,还是和她说了说话。

他问:“你的丈夫……也不在了?”

“嗯?”女人呆了一呆。

吴桥又重复了一遍:“你的丈夫……也不在了?”

这回对方才终于答话了,她的声音是轻轻的,说:“我没有丈夫的。”

接着,她有一些悲伤地道:“我只有十五岁。”

吴桥想被闷锤猛击了一下似的呆立在原地。他从那个女孩脸上,看不到任何十五岁的痕迹。

“抱歉……”吴桥掩饰地道,“我看错了。”

女孩却也不以为意:“我知道的。不过,在这样的时候,谁还会在乎外表这样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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